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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輛白色桑塔納2000,開著車一溜煙兒似的消失了。
我回味著她的話,那些話語裡埋藏著哲理的碎片,比夜色更閃爍比真理更真。而她的那些飛吻還留在空氣裡,餘香猶存。
&ldo;真是個瘋女人。&rdo;天天高興地說,&ldo;但她很棒,是不是?以前她為了防止我一個人在房間裡呆久了做傻事,經常在半夜裡帶我出去在高架公路上飈車。我們喝得很多,還抽大麻,就這樣我們很high地遊蕩到天亮。再以後我就碰到了你,一切都是冥冥之中安排好的,你跟我們不太一樣,是兩種人,你有很強的進取心,對未來充滿希望,你和你的進取心對我就意味著繼續生活下去的理由,相信我的話嗎?我從不說假話的。&rdo;
&ldo;傻瓜,&rdo;我擰了一下他的屁股。他痛得尖叫,&ldo;你也是個瘋女人。&rdo;在天天的眼裡,不同於正常範疇裡的人物,尤其是瘋人院裡的人,都是值得推崇的物件。瘋子只因其聰明之處不被人理解才被社會認為是瘋子,美的東西只有與死亡、絕望甚至是罪惡聯絡在一起才是可靠的美。比如患了白癜風的陀斯妥耶夫斯基,割了耳朵的梵谷、終生陽痿的達利、同性戀者艾倫&iddot;金斯堡,還有美國50年代冷戰時期因被疑為共產黨間諜關進瘋人院、割去小腦葉的影星法默小姐。一生濃妝艷抹的愛爾蘭男歌手gav friday,在最窮的時候徘徊在飯店外只為了乞討一塊牛排,徘徊在路燈下只為了乞討坐地鐵的一毛錢的亨利&iddot;米勒,多麼像一株自生自滅,生機勃勃的野生植物啊。
夜色溫柔。
我和天天依偎著走在乾淨的淮海路上,那些燈光、樹影和巴黎春天百貨哥德式的樓頂,還有穿著秋衣步態從容的行人們,都安然浮在夜色裡,一種上海特有的輕佻而不失優雅的氛圍輕輕瀰漫。
我一直都像吮吸玉漿瓊露一樣吸著這種看不見的氛圍,以使自己丟掉年輕人特有的憤世嫉俗,讓自己真正鑽進這城市心腹之地,像蛀蟲鑽進一隻大大的蘋果那樣。
這想法讓人心情愉快,我拉起天天,我的愛人,在人行道上共舞。&ldo;你的浪漫都是即興的,像急性闌尾炎。&rdo;天天小聲說。幾個行人向我們這邊張望,&ldo;這叫拖著懶步去巴黎,我最喜歡的狐步舞。&rdo;我認真地說。
我們照例慢慢步行到外灘。每逢夜深,這兒就成了一個安靜的天堂。我們爬到和平飯店的頂樓,我們知道一條翻過女廁所的矮窗,再從防火樓梯爬上去的秘密通道。爬過很多次,從來沒有人發覺過。
站在頂樓看黃浦江兩岸的燈火樓影,特別是有亞洲第一塔之稱的東方明珠塔,長長的鋼柱像陰莖直刺雲霄,是這城市生殖崇拜的一個明證。輪船、水波、黑黢黢的草地、刺眼的霓虹、驚人的建築,這種植根於物質文明基礎上的繁華只是城市用以自我陶醉的催情劑。與作為個體生活在其中的我們無關。一場車禍或一場疾病就可以要了我們的命,但城市繁盛而不可抗拒的影子卻像星球一樣永不停止地轉動,生生不息。
想到這一點,讓我自覺像螞蟻一樣渺小。
這種念頭並不影響我們站在這積滿歷史塵埃的頂樓上的心情。在飯店老年爵士樂隊奏出的若有若無的一絲靡靡之音裡,我們眺望城市,置身於城市之外談我們的情說我們的愛。我喜歡在習習從浦江吹來的濕潤夜風裡,脫得只剩胸衣和底褲,我肯定有戀內衣癖,或者自戀癖、當眾裸露癖之類的毛病,我希望此情此景可以刺激天天的性慾神經。
&ldo;不要這樣,&rdo;天天痛苦地說,轉過頭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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