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保羅發現，海特卻已退縮回去，像重新進入某個幽閉之處，重新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死靈。

聽到保羅的聲音，加妮轉過身來。她仍然沒有擺脫剛才那一幕對她的衝擊。剛才那一瞬，這個死靈變成了一個活生生的人。那一刻，他成了一個不會讓她感到恐懼的人，一個她喜歡而且敬仰的人。現在，她明白了保羅為什麼要把這件事探究下去。他希望她能透過死靈的軀殼，看見藏裡面的那個人。

她望著保羅，&ldo;那個人，就是鄧肯&iddot;艾德荷嗎?&rdo;

&ldo;曾經是鄧肯&iddot;艾德荷。現在仍然是。&rdo;

&ldo;換了他，會讓伊如蘭繼續活下去嗎?&rdo;加妮問。

看來水在沙下沉得還不是太深，保羅想。說：&ldo;如果我下命令的話。&rdo;

&ldo;我不明白。&rdo;她說，&ldo;你難道不憤怒?&rdo;

&ldo;我很憤怒。&rdo;

&ldo;你聽起來不……憤怒。你聽起來很悲傷。&rdo;

他閉上眼睛，&ldo;是的。憤怒的同時，我也很悲傷。&rdo;

&ldo;你是我的男人。&rdo;她說，&ldo;我瞭解你。可現在我突然不瞭解你了。&rdo;

突然間，保羅覺得自己彷彿走在一條漫長的地下暗道裡。身體在移動，邁出一隻腳，然後另一隻腳，但思想卻到了別的什麼地方。

&ldo;我也不瞭解自己。&rdo;他悄聲說。他睜開眼睛，發現他已經從加妮身邊走開了。

她站在他後面的某個地方，說：&ldo;親愛的。我以後再也不問你看見了什麼。我只知道我們的孩子就要出生了。&rdo;

他點點頭：&ldo;我一開始就知道。&rdo;轉過身，仔細端詳著她。加妮彷彿離他非常遙遠。

她走上前來，一隻手放在肚腹上。&ldo;我餓了。醫生說我必須吃平常的三到四倍。我很害怕，親愛的。它長得太快了。&rdo;

是太快了。胎兒知道時間緊迫。

第十五章

穆哈迪之所以能做到英勇無畏，或許是因為他從一開始就知道結局，一步也不離開他預見到的路徑。這一點，他說得非常清楚。&ldo;我的行為就是驗證我的預言，事實將證明，我是神明的終極僕從。&rdo;這樣一來，一切力量都為他所用，他的朋友和敵人都敬拜他。正是為著這個原因，也只為這個原因，他的使徒們禱告說：&ldo;神啊，請拯救我們，別讓我們走上穆哈迪用他的生命之水所驗證的岔道。&rdo;人們一想到這些&ldo;岔道&rdo;，便會產生深深的厭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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