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門(第1/2 頁)
阿杰不做聲了,不知為何,聽到仙子說的“自作自受”,使前一刻還讓他陷於其中、彷彿是現實中的時間天然具有的那種無形下意識焦灼與糾結,毫無徵兆卻又自然而然與他脫離開來…
阿杰分明可以看得到它們,卻又幾乎感覺不到這種脫離…甚至也說不上脫離…只是它們似乎再也無法徹底滲透、控制、侵染他所身處其中的時間了。
說來這多少該有些令人欣喜和輕鬆,可除了一絲隱隱哀傷,一點也沒有本該出現的愉悅。
這讓脫離顯得不太真實…卻又正因此無法不真實…
隨著觀察的繼續,阿杰看到這些看似只能活在身不由己中的科達比那西人,居然真如天女所言,根本上依然是自由的,乃至是完全自由的,只是他們有意無意用這最本質而又最無形的自由去營造一種他們想讓人——這“人”也包括他們自己,且最終只可能指向自己——看到的表象。
可當他們不自覺痴陷其中時,便被自己這場荒謬的表演,荒謬而徹底地剝奪了一切自由,深陷無法自拔更無法言說的無解纏縛中,還不得不繼續表演下去,用他們本自具有的完全的自由去進行這必須如此的表演,以及為了維持表演需要他們做的任何事情…
即使這樣,他們也依然是完全自由的。
也正因為他們是完全自由的,所以他們才可以用這完全的自由提供給他們的無盡可能把自己死死網羅進他們不得不自投羅網、完全的不自由中;也正是在這完全的自由中,科達比那西人才能以每個人自己的痴妄和方式,把自己陷於只屬於他的完全的不自由中。
甚至到了後來,科達比那西人在這完全的自由裡卻幾乎全都把自己必然逼進一種越走越窄,直至無路可走的境地。
不得不說,這是人創造的一種匪夷所思的奇蹟——雖然他們全無察覺,也早已顧不上察覺。
而這一切,又是完全的自作自受…
自己的“以為”,是他們一切造作的起點;自己的“以為”,也是他們生生所受的終點。
從頭到尾別無它物,而這“以為”卻全然投射於外在中而徹底隱去了本身。
於是科達比那西人在這本無所謂定義者,而在他們看來一切又全都可以、也應該、更必須被鑿鑿定義,只是到頭來又似乎不知該如何定義的世界裡…完完全全地…痴了。
他們看似以自認為真理的定義審判著一切,可最終在這場永恆審判中被囚禁的只有他們自己。
他們是如何審判著一切的,他們自己就是如何被判決的。
可他們還是不由自主要去審判,他們除了審判,別無可依、別無所是。
於是他們必須扭曲,必須荒誕,必須不自由。
諾迪勃諾漸漸遠去,夜空下,它們此時已化成天邊一盞盞昏暗而異色斑斕的燭火,似靜非靜間微微搖曳。
其上,綴滿星辰的幽藍天海深處,某種極光般變化無方的流影似有若無漫卷在太虛空中,時隱時現,如夢中精靈。
當某個精靈在一處消失無痕彷彿再不會出現時,卻不知何時已在另一個地方依稀顯出似曾相識的迷離光影…
在這樣的天宇下,連大地都好像不再是實體,而更像一潭晶瑩剔透、靜靜掩映著天光的湖面,只是其中倒影的已不是任何有形光影,而只剩下那彷彿帶著微微呼吸的渺渺空明…
在這似已從時間中解離、真幻莫辯的天地間,天女、和這世上的一切,彷彿都渾然化入了那無法言喻的空靈…
走著走著,仙子就聽身後那位又喃喃自語起來,“沒有人在說話…說是不可能的…所以它是無所不能的…依然沒有人在說話啊…從來都沒有…這本身無所謂‘話’…可它怎麼就成為‘話’的呢?”
阿杰覺得自己似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