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0章 碧落黃泉4(第1/8 頁)
灼鈺那一場刺殺並未得逞,張瑾只是脖子上割破了些表皮,扎得極深的那一刀只是在手臂,但不知道是因為失血過多,還是因為因為這段時間太疲倦了,張瑾的狀態開始變得不太對。
頭痛得似乎更加厲害了。
眼前昏昏沉沉,連心臟跳動聲音都那麼清晰,一下一下,砰砰地砸在胸腔裡。
張瑾拖著沉重的身體回到書房,看到銅鏡倒映出的臉,蒼白得沒有一絲血色,好像明白了什麼。
他沉默許久,才說:“叫範岢來。”
匕首上淬了毒。
灼鈺刺殺張瑾,是抱了必死之心,他知道不會武功的人行刺未必能當場斃命,所以他在匕首上抹了毒藥。
撕開了袖子,傷口觸目驚心、深可見骨,哪怕擦拭了一遍又一遍,源源不斷湧出的血也依然浸紅了整整一盆水。
張瑾全程閉著眼睛,額頭浸滿冷汗。
他是慣會忍痛的性子,不管有多痛,他也絲毫不動,更沒什麼表情。
或者說,手臂上的劇痛壓過了來自心臟和太陽穴的痛感,甚至讓他感覺好受了一些。
範岢說:“在宮中要拿到毒藥不簡單,還好這不是罕見的劇毒,在下需要幾日時間調配解藥,雖是外傷,滲入肺腑沒有那麼快,但大人最好還是臥床靜養。”
他一邊說,一邊止血包紮完,還想為張瑾把脈,張瑾卻收回了手,很疲倦地說:“下去吧。”
範岢愣住:“可是……”
可是就這樣處理了一下,萬一……
範岢看著眼前的權臣,從他身上,竟看到一絲從未有過蒼涼與頹然。
就好像這傷這毒,他根本就不在意。
那還有什麼值得在意的?
這世上的東西,翻來覆去就是那些,張瑾心裡空茫得近乎沒有起伏,冷眼看著自己的傷,猶如隔岸觀火,看著一個鮮血淋漓、自作自受的陌生人。
怕死也是人性的弱點之一,人會因為極端懼怕死亡而做出妥協、受人掣肘,所以張瑾博弈廝殺至今,也從來沒有懼怕會死在中途,若真死了,也只是他自己棋差一著。
要是這次死了的話,他會不會就可以……
“大人?”眼前的範岢見他一直不說話也不動,又叫了他一聲,張瑾這才回過神來,意識到自己剛剛的想法竟然又走偏了。
他這種自私重利的人,怎麼會有那種想法。
那麼荒唐愚蠢。
他一直以來最看不起的,不就是為了感情要死要活的人嗎?他曾蔑視謝安韞,又嘲笑趙玉珩,早在少年時,他就那麼透徹地看清人性的弱點了,也最知道怎麼利用他們的弱點,冷眼看著人為了七情六慾而自取滅亡。
少年張瑾自卑且自傲,覺得自己和這些蠢貨不同。
人總覺得只有自己才最瞭解自己,但終有一日會發現並非如此。
張瑾的手掌心捂著額頭,頭腦脹痛,“讓我靜靜,之後再召你。”
“……是。”
範岢其實話還沒說完,他看了一眼桌案上的酒,發現從不碰酒的司空最近突然開始酗酒了,他本想提醒幾句,但看大人的樣子,應該是聽不下去了。
嘆了一口氣,他便轉身離開了。
——
因先前聲稱從宗室之中擇賢者繼位,先帝留下的幾位皇子皇女自然都在其中,但究竟是誰,說白了也不過取決於如今把持大權的張瑾。
甚至可以說,這些宗室現在岌岌可危。
倘若張瑾想稱帝,那他們就是張瑾登位最大的阻礙。
幾座宗室府邸外,看似如往常一樣平靜,實則殺意暗湧,風吹草動皆在監視之中。
長公主府內。
長寧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