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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越說越覺得自個兒委屈,越說聲調越管不住的往上漲,嘴裡的話也越沒遮沒攔:
“老太太嫌我嫁進肖家來這麼些年也沒生出個一男半女的,也不看看她兒子一年到頭才進幾回我屋子!這種日子到什麼時候才是個頭啊?還不如干脆死了算了,免得這麼厭煩我!”
韻柳卻無論她如何鬧騰,只是不聲不響。和一個酸婦因為爭一個男人又吵又鬧,對她來說,那是一種羞恥。石秀芬可不這麼認為,她的眼裡只有她的男人。她見韻柳不聲不響,更是咬牙切齒起來,啪啦啪啦的就奔了上去,兩手下死力的又推又搡林韻柳;一面拔高了嗓門,咬牙切齒的恨恨嚷道:
“這天底下的女人就都這麼賤嗎?才剛死了,又一個急趕著自己送上了門!”
真是恨不得林韻柳是個泥人,把她給捏爛了。
韻柳從昨晚開始就一滴水一粒米未進,人早已經是飄飄然了,被秀芬連著不依不饒的推搡了幾下,虛虛飄飄的連著往後退去,踉踉蹌蹌的就撞上了身後的上頭櫃上。櫃子上擺著的一個插著雞毛撣子的冰紋花瓶被這麼一撞,晃了幾晃,一歪身,還是‘嗆啷啷!’一陣聲響,粹然落在了地上,嘩啦啦散了一地碎瓷片。
那聲音聽著簡直就像一個女人碎了心。
地上落著一個雞毛撣子,秀芬搶上前就給攥在了手裡,唯恐落在了林韻柳手裡似的。她把雞毛撣子反握在手裡,攥著一手雞毛,手心裡汗津津的。
“你以為我想來嗎?”韻柳見她竟然揚起了撣子要打人,忍不住冷冷說了一句,“有本事你就讓你那個丈夫把我送回去。我倒還要謝謝你呢。”
秀芬舉著雞毛撣子,愣了一下。
“呦!還沒正式搭夥過日子呢,倒已經先知道抬他出來壓我了!”她隨即忽然嚷道,“這以後還了得!”一面更加操起撣子,往林韻柳身上狠命打去。
韻柳小時候也有那麼一次,她和哥哥姐姐玩捉貓貓。那時他們嫌她小都不帶她玩,不過,尚不懂事的她卻總是很沒有骨氣的粘在他們後面,學他們在桌子櫃子底下鑽來藏去。結果,她也記不清是誰撞在了一個櫃子上,打碎了她父親的名貴古董。哥哥姐姐都一溜煙跑了,她最小,也不懂闖了禍要跑,更比不上他們腿腳快,被她父親一手就給拎了起來,操起雞毛撣子,就要往她身上抽。不過,那一回,她沒捱到打,全都挨在了她母親身上。她母親跑來了護著她,把她緊緊包攏在自己懷裡。她縮在她母親懷裡,嚇得緊閉著眼,就聽見一棍一棍落下去,踏踏實實的抽在了她母親單薄的身上。那是一種讓人從心底裡淒寒下去的聲音,夾著她母親哭著一遍一遍的乞求聲,和她父親可怕的咆哮……
韻柳不知怎麼就想到了那一次。也許,如今的她恍若就是當年的母親。如果真的留下來做了姨太太,那她也就要步她母親的後塵了。可是,她知道那是她絕不能走的一條路,無論如何。
老媽子找到了餘管家,可也正趕上他和二爺思澤商議置辦喪事的一些具體事情。辦喪事需要從賬上支取錢銀,旁邊還站著一個聽吩咐的賬房先生。老媽子一見這陣勢,尤其是顧慮到二爺也在場,反而不好說話了;磨磨唧唧,欲言又止的站在一邊,愁成一團,不知道該怎麼才好。
倒是餘管家心裡有數。看見這老媽子過來了,他猜想定是林四那兒出了什麼事情,就支應了一聲二爺思澤,接著自己走上前去,讓她回話。餘管家一聽,心想既然牽涉到了二奶奶,自己反倒不好出面了。他轉臉往一旁思澤那兒望了望,走了過去。
思澤並不知道林韻柳進府的事情。昨天一天,他幾乎都是愁悶在屋子裡,守坐在趙翠蝶身邊,黯然神傷。希源因為考慮到林韻柳能不能留下還是一個問題,就沒支應思澤。管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