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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得密不透風。
展開畫卷,但見山勢險峻,九株巨大的萬年櫻生在山腰凹處,似一團團粉雲託著山頂的金頂宮。
祝玄說過,空了給她畫一張駺山萬年櫻圖,可他一直沒空過。
原來一直有畫,原來已畫完了。
肅霜怔怔看著畫上的萬年櫻,霎時間林間的風又回來了,牽扯著畫卷不肯走,像是要把紙上的粉櫻吹活。
枝葉聲颯颯,一個挺拔高挑的身影為夜風凝聚,無聲無息落入眼簾。
祝玄的輪廓模模糊糊,像是用墨線勾勒。他穿著玄白交織的窄袖長衣,髮間銀龍不知何時變成了金色,姿態猙獰地貼在上面,他的神色倒是很平靜,平靜到看不出一丁點情緒波瀾。
“背後偷摸留話實在蠢得可笑。”他低低開口,“但既有一次,何妨再來一次。駺山萬年櫻我畫好了,幼年印象模糊,或有謬誤……呵,你收著就好。”
祝玄抬起眼,他冰冷的眼神像是看著肅霜的方向,又好似穿透她看著什麼久遠的過去,又道:“你曾問我母親的事,可惜那並不是什麼好故事。我的母親是天界罪人一族陳鋒氏的公主,我的父親是上代天帝,他們相戀卻得不到結果,上上代天帝不允許自己的弟弟與罪人後裔成婚。”
“外力的強加干涉,往往帶來更強硬的堅持,於是他們生下了我。”祝玄語氣平淡得好像在說別人的事,“即便如此,他們還是不能長相廝守。我的生父為此利用陳鋒氏從前在天界留下的部署,喚來天界大劫,他成功做了天帝,母親卻因出身做不了天后。我和她被關在天宮裡,身份保密,行蹤保密,無聲無息過了幾百年,直到第二次大劫降臨。”
肅霜聽得呆住,天帝……喚來大劫?怪不得嗽月妖君能被祝玄一路吊著胃口,這是什麼石破天驚的真相?
祝玄垂下眼睫,聲音也低下去:“我曾想把母親帶離天宮,她以前很愛笑,沒能真正與我生父在一處的時候,她看上去反而快樂些,可她不想走,寧願日日流淚日日不得安,這就是真情嗎?”
“或許他們也曾是彼此在黑暗裡互相扶持的手,可是當一切看似順理成章,外力消散時,他們的堅持也消散了。母親被這些真情消耗成了柔弱的藤蔓,我的生父為自己造下的罪孽承擔後果,她也不能獨活,要與他同生共死。”
祝玄停了片刻,聲音更低:“我想救她,想帶她離開死水般的天宮,她抱著我,要把我也留在大劫中。”
他突然笑了,揹著手望向榴花下的白雪堆:“這就是犬妖追尋的過往與真相。我將哀痴二情投入眾生幻海,是為了不再被過往心魔折磨,情之一事,我只嘗過苦果。可是犬妖我不能控,看著他陷入情障,我恨的是自己。”
祝玄再度抬眼,目光裡的冷意正在冰消雪融:“父親說過,有情生孽,有情生良緣,是緣是孽,不在於情本身。我想,他說的對,只是我懂的晚了。”
……他懂了什麼?看似要把她拉回去,又把她往外推,他懂什麼了?
肅霜嘴唇翕動,想說點什麼反駁回去,可唇抖得厲害,找不到自己的聲音——為什麼要用這種方式告訴她這些?為什麼不當面說?反覆無常的蠢狗,他又想幹什麼?
祝玄揹著手,緩緩環顧四周,面上是前所未有的神情,好似無比懷念,又好似釋懷了什麼最重要的心結,他看上去又沉靜,又有點傷感。
“兩界重責,眾生命途,聽起來很重,說在嘴裡都是輕飄飄的。可是,這世間有你,有我在意的許多,活著才有美好。所以……是我自己選的路,我心甘情願。”
風聲悠悠而去,祝玄許久沒再出聲,就在肅霜以為一切到此為止時,他忽然又開口了,略帶嚴肅,居然是交代她修行的事。
說什麼呢?他以為自己是師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