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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哥沒喝過,我帶一罈回去與他嘗一嘗。”
張佳樂已知道這兩人名為兄弟實為愛侶,他從小就在百花樓學武,門中戒律森嚴,自己又一心向武,與這些情愛之事從不上心,自從被韓文清一語挑破喻黃二人的私情之後,想的也不過是這兩人一靜一動倒是般配,心裡反而是為那一夜的自己壞了他們的好事隱隱有些歉意。
現下黃少天又提起喻文州,他覺得不接話未免有些生硬,想了一想,說:“少天與喻東家真是兄弟情深。一路鞍馬顛簸,這酒帶得不易。”
這話說完他也覺得不妥,但一時間找不到更妥貼的詞,好在說話時真心實意,也就這麼說了。黃少天正在等酒,聽到他說話,靜了一靜才接話,語調中滿是言之無盡的歡喜和隨意:“他是我手腕、眼珠子,一罈酒又算什麼。”
這話說得沒頭沒尾,可張佳樂長在隴州,全聽懂了:這兩州地處邊關,兒郎們多去投軍,軍中人用的無非是刀弓劍戟,再沒有比手眼更寶貴的,久而久之,兩地的情侶慣拿這兩處發誓賭咒,就好比中原、東南諸地的情人間用自身性命起誓一個道理。
張佳樂也不知為何,被這句話說得禁不住輕輕勾起嘴角。可這邊笑意還沒入眼,一件舊事不期而來:那年他和幾個北樓的師兄弟去南樓賀壽,筵席散後,兩派的少年子弟們圍坐在一起閒聊喝酒,門戶間的瑣碎清規全暫時拋了去。不同於地處隴州苦寒之地的百花樓北樓,南樓就在南湖之濱,京畿左近,坐擁多少繁華風流,說到兩地差異之大時,忽然有人說,京中有一處叫藍雨閣的酒樓,別的都罷了,有一種叫杏花白的酒,幾位師兄要是沒嘗過,那就真是可惜了。
此言一出,南樓的弟子們紛紛附和,讓他們這些北樓來的遠客聽了無不好奇,可他們第二日一早就要動身返程,京城離南湖幾十裡地,又到了宵禁時分,這一次只能錯過了。
誰知道等到了下半夜,差不多所有人談笑甚歡醉了個七歪八倒之際,張佳樂忽然感到有人在輕輕拉扯他的袖子,轉頭一看,是不知幾時起消失不見又莫名迴轉的孫哲平。他的髮間還有夜露,手裡卻多了一個酒罈,泥封一掀,皎皎的明月就這麼落進了滿滿的酒罈裡。
幸好在有面具遮掩,張佳樂這一刻的神色連自己都不必看見。他再回神時,酒鋪裡的夥計已經出來、正給馬上的黃少天遞酒。心煩意亂之下張佳樂隨意瞥了一眼那夥計,因為他正低頭把酒罈系在馬鞍上,只能看見一身漿洗得退了色的淺色布衫子。
他看了一眼就不再多看,從未覺得酒味這樣刺鼻,恨不能一抽馬鞭,即刻揚塵而去;倒是一旁的黃少天雖然歸心似箭,閒情卻不改,心想生了一雙這樣好看的手,可惜也就是個夥計。
付了酒錢又打賞了夥計,黃少天對張佳樂說:“老孫,那我們出城就比?”
張佳樂勉強一笑:“由少天說了算。”
兩人紛紛揚揚打馬向城外而去,那送酒的夥計目送他們走遠,一時間除了望著他們的背影,再也沒了別的舉動。夕陽下雙人雙騎漸行漸遠,留下的那個形隻影單,孤影拉在滿是塵土的路上,落下偌大一片陰影。這時,酒鋪的老闆娘陳果陳娘子忙得恨不得生出四雙手臂來,見好不容易招來的夥計送個酒半天沒回來,簡直是恨得銀牙盡碎,立刻大發獅吼神功:“君莫笑!你又躲在哪裡偷懶鬼混去了!”
第4章 白頭
興欣的老闆娘陳果日來有些煩躁。
倒不是有何不順當,恰恰相反,自從某個無錢付酒帳的酒客當了幾天酒保以勞抵債、後來又幹脆留下來做夥計,半年間她不知省了多少心力——工錢低、能幹活、不多事,雖然喜歡喝酒,但從來沒誤過正活兒,連別的酒鋪知道他力氣大出更好的工錢要僱他,也全被他以喜歡興欣釀的煙霞酒給乾脆地推辭了。這樣合用的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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