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頁(第1/4 頁)

林沖逕到店裡；主人道，&ldo;客人那裡來？&rdo;林沖道，&ldo;你認得這個葫蘆麼？&rdo;主人看了，道，&ldo;這葫蘆是糙料場老軍的。&rdo;林沖道，&ldo;如何？便認的。&rdo;店主道，&ldo;既是糙料場看守大哥，且請少坐，天氣寒冷，且酌三杯權當接風。&rdo;

店家切一盤熟牛肉，燙一壺熱酒，請林沖。又自買了些牛肉，又吃了數杯，就又買了一葫蘆酒，包了那兩塊牛肉，留下些碎銀子，把花槍挑了酒葫蘆，懷內揣了牛肉，叫聲&ldo;相擾&rdo;，便出籬笆門，依舊迎著朔風回來。看那雪，到晚越下的緊了。古時有個書生，做了一個詞，單題那貧苦的恨雪：

廣莫嚴風颳地，這雪兒下的正好，拈絮撏綿，裁幾片大如栲栳，見林間竹屋茅茨，爭些兒被他壓倒。

富室豪家，卻道是&ldo;壓瘴猶嫌少&rdo;，向的是獸炭紅爐，穿的是棉衣絮襖，手拈梅花，唱道&ldo;國家祥瑞&rdo;，不念貧民些小。高臥有幽人，吟詠多詩糙。

再說林沖踏著那瑞雪，迎著北風，飛也似奔到糙場門口，開了鎖，入內看時，只叫得苦。原來天理昭然，佑護善人義士，因這場大雪，救了林沖的性命：那兩間糙廳，已被雪壓倒了。……（第十回《林教頭風雪山神廟》）

三曰一百二十回本《忠義水滸全書》。亦題&ldo;施耐庵集撰，羅貫中纂修&rdo;，與李贄序百回本同。首有楚人楊定見〔12〕序，自雲事李卓吾，因袁無涯〔13〕之請而刻此傳；次發凡十條，次為《宣和遺事》中之梁山濼本末及百八人籍貫出身。全書自首至受招安，事略全同百十五回本，破遼小異，且少詩詞，平田虎王慶則並事略亦異，而收方臘又悉同。文詞與百回本幾無別，特於字句稍有更定，如百回本中&ldo;林沖道，&l;如何？便認的。&r;&rdo;此則作&ldo;林沖道，&l;原來如此。&r;&rdo;詩詞又較多，則為刊時增入，故發凡雲，&ldo;舊本去詩詞之煩蕪，一慮事緒之斷，一慮眼路之迷，頗直截清明，第有得此以形容人態，頗挫文情者，又未可盡除，茲復為增定，或攛原本而進所有，或逆古意而益所無，惟周勸懲，兼善戲謔&rdo;也。亦有李贄評，與百回本不同，而兩皆弇陋，蓋即葉晝〔14〕輩所偽託（詳見《書影》一）。

發凡又雲，&ldo;古本有羅氏致語，相傳燈花婆婆等事，既不可復見，乃後人有因&l;四大寇&r;之拘而酌損之者，有嫌一百二十回之繁而淘汰之者，皆失。郭武定本即舊本移置閻婆事，甚善，其於寇中去王田而加遼國，猶是小家照應之法，不知大手筆者正不爾爾。&rdo;是知《水滸》有古本百回，當時&ldo;既不可復見&rdo;；又有舊本，似百二十回，中有&ldo;四大寇&rdo;，蓋謂王田方及宋江，即柴進見於白屏風上御書者（見百十五回本之六十七回及《水滸全書》七十二回）。郭氏本始破其拘，削王田而加遼國，成百回；《水滸全書》又增王田，仍存遼國，復為百廿回，而宋江乃始退居於四寇之外。然《宣和遺事》所謂&ldo;三路之寇&rdo;者，實指攻奪淮陽京西河北三路強人，皆宋江屬，不知何人誤讀，遂以王慶田虎輩當之。然破遼故事慮亦非始作於明，宋代外敵憑陵，國政弛廢，轉思糙澤，蓋亦人情，故或造野語以自慰，復多異說，不能合符，於是後之小說，既以取捨不同而紛歧，所取者又以話本非一而違異，田虎王慶在百回本與百十七回本〔15〕名同而文迥別，殆亦由此而已。惟其後討平方臘，則各本悉同，因疑在郭本所據舊本之前，當又有別本，即以平方臘接招安之後，如《宣和遺事》所記者，於事理始為密合，然而證信尚缺，未能定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