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梵聲和謝予安的那樁婚約,謝爺爺比任何人都要重視。他惦記了這麼多年,也記掛了這麼多年,這些年催過、罵過,無非就是想將婚約落實了。
可惜最終還是沒沒能看到。
臥室門被撬過一遍,新的門鎖還沒換上,如今門虛掩著,梵聲輕輕一推就開了。
房間裡光線很暗,窗簾完全被拉死了,一時間什麼都看不到。
整個空間了無生氣,似乎有什麼東西在黑暗中一點一點枯萎衰敗。
她先走到牆邊把燈給開了。
一剎間,黑暗盡退,萬千星輝填滿房間。
謝予安一個人坐在飄窗上,面向窗戶,一動不動,跟雕塑一樣。
梵聲走近了才發現男人懷裡還抱著一隻鯨魚玩偶,是她送給他的那隻。他的右手手指緊捏著鯨魚的魚鰭,手指也一動不動。
看到這隻鯨魚,梵聲胸口一陣鈍痛,思緒翻湧。
他瘦得已經不成人形了,寬鬆的棉質睡衣鬆鬆垮垮地罩在身上,像是披了塊破布。天生的衣架子居然還有撐不起衣服的一天。
好幾天沒洗頭,短髮凌亂,髮絲泛油。雙目無神,眼尾透著點紅,脖子一片潮紅。
他應該是發燒了。
梵聲很想去探探他的額頭,看是不是發燒了。但是她忍住了。
「去醫院吧。」她艱難地開口。
聽聞聲音,謝予安也沒有抬頭,只是很淡很淡地說了句:「你來啦!」
他好像料到了她會來,他好像一直在等她。
「既然你來了,也省得我去找你了,趁著現在把該說的都說清楚吧。」
他說著就下了飄窗,坐得久了,剛一站起來時,他的身體明顯地搖晃了一下。
梵聲心一提,無措地問:「說什麼?」
謝予安從地板上撿起他的西裝外套,從口袋裡摸出一張泛黃的紅紙。那張紅紙折了兩度,摺痕明顯,他小心翼翼地展開,逐字逐句說:「這份婚書爺爺妥帖儲存了二十多年,臨終前才交給我。他一直惦記著咱倆的婚約。現在爺爺走了,咱倆的緣分也盡了,這樁婚約自然也就沒有它存在的意義了。」
一樁婚約,兩份婚書,謝家一份,聞家一份。紅紙黑字,落款署名,這是老一輩人的講究。
梵聲手裡也有一張,擱家裡抽屜裡好好鎖著。
兩位老人渴望親上加親,試圖將聞謝兩家的友好關係延續到小輩。初衷自然是好的。可是誰都沒料到梵聲和謝予安會走到今天這一步。
梵聲全身的血液往腦門上沖,她雙腿發軟,有些站不住。
周遭靜默了幾秒,她聽到自己的聲音,很低很低,「你要解除婚約嗎?」
「沒錯。」謝予安的視線越過梵聲,落在婚書上,「婚約立了,自然要解。」
梵聲痛苦地閉了閉眼,再睜開,「好。」
她以為她和謝予安就這樣結束了,婚約自動作廢。沒想到他竟要當面跟她解除。
這無疑是在打她的臉,赤|裸|裸地告訴她她是那背德之人,是她先背棄了他們的感情。
這簡直比當面分手還讓人難受,她幾乎能當場心痛得死去。
「梵聲,我從高中就喜歡你,我怕你飛遠,怕你離我而去,我不惜拿著這麼一樁沒有任何法律效應的婚約綁著你。我知道你重信守諾,這樁婚約一日不解,你就不可能真正離開我。所以十年前你拿著婚書前來謝家退婚,我果斷就拒絕了。這十年來我也一直在不斷努力,我總想著有朝一日能夠落實它。」
「爺爺曾經笑我天真,靠著這麼一紙不具備任何法律效應的婚約我又能夠綁你多久。我告訴他,我想綁你一輩子。我們謝家出情種,認準了一個人,那就是一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