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勉強打了個結以後沈放舟就仰頭,他額頭有冷汗,寂靜的空間裡沈放舟聲音有點重地喘息,過了幾秒又咳出聲來。
像是一場永遠不會治癒的肺癆,沈放舟伸手擦掉額頭的冷汗,抬頭看昏暗裡的天花板。
手機充滿了電,電話卡的運營商給沈放舟發了流量預警,沈放舟餘光瞥了一眼就移開。
無所謂,他現在什麼都不想做。
王小波的書裡把人生比做緩慢受槌的過程,緩慢,而失去所有鬥志。
緩了一會兒以後沈放舟勉強站起來把碘伏和紗布收拾好,站直把床單鋪好,剛鋪好以後才發現牆皮掉了一床,細碎而扎手。
沈放舟呼了口氣,無奈地苦笑了一下,伸手重新把床單拆下來。
他不知道這些,在此前的人生裡,沈南城從來沒有在物質方面虧待過他,家裡有阿姨固定時間幫忙整理房間和負責飲食。
所以在很長的一段時間裡,沈放舟被酒吧裡阿傑他們調侃為小少爺。
老天賞飯吃,不知人間疾苦。
沈放舟把手機拿起來,螢幕上閃爍著,有個號碼奇怪的推銷電話,他順手掛掉,又隨便在通訊錄上劃拉了幾下。
顧行書怕被沈南城追究,已經回南港了,沈放舟給他的那一筆錢足夠他在南港大展宏圖。沈南城送他離開淮市的時候氣急敗壞,讓他這輩子都滾得遠遠的。
沈南城的語氣沈放舟現在還記得,他無所謂,劃到陳漫雲的時候手指頓了一下,想到沈南城的話。
陳漫雲的身份太敏感了,陳京的親生女兒,顧行書的錢又是從沈放舟哪兒拿的,他們不能再有聯絡。
沈放舟動作頓了頓,把手機螢幕按滅。
他沒開燈,昏暗裡一切都不清晰,他什麼都沒想,只有一個念頭,陳漫雲一個人在淮大附中,有沒有難過。
他好怕她哭。
陳漫雲骨子裡其實很堅韌,生機勃勃而勇敢,但沈放舟是個爛人,總讓她掉眼淚,讓她生活在不確定裡。
昏暗裡只有月光照進來,沈放舟像被人抽走骨頭一樣躺在床上,雙手覆在臉上,灰塵和輕微的黴味一起衝進鼻腔,他突兀地想到那首被人廣為傳頌的詩句——
我用什麼才能留住你。
沈放舟的轉學生活不太順利,鎮子上的空氣不太好,他身上起了一片又一片的紅疹,咳嗽總是不停,膝蓋上的傷時有反覆。
院子裡熱水得用專門的水壺,很多時候沈放舟只用涼水洗漱,洗完就匆匆忙忙趕去學校。
誠之如程瑤所言,鎮子上只有一所高中,效仿高考工廠的管理模式,規矩很嚴格,每天六點開始上課,晚自習是每個人都要上的,十一點半才算下課。
老師不在乎拔高,更願意不厭其煩講基礎題,相似的卷子做了一套又一套,沈放舟不是很適應這種教學方式。
新學校發了套藏青色的校服,程瑤是沈放舟的新同桌,餘光瞥了他一眼,在訊息閉塞的學校,少年也是極為出名的。
他來自一個小鎮做題家們拼命都想考去的繁華城市,又生一副好相貌,簡單的校服穿在身上也氣質拔群。
程瑤心虛地摸了摸鼻子,想到了她閨蜜給她安排的任務,要到這位的聯絡方式。
程瑤心裡直喊冤枉,她和這位也不熟啊。
這位和冰山沒什麼兩樣了,沈放舟話很少,每天最多的時候是沉默,神情看不出喜怒,只有做他自己的英語資料的時候很認真。
程瑤是真沒想打擾沈放舟,在晚自習上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沒想到什麼合適的說辭。
兩節自習的課間,周圍同學都在打鬧說笑,唯獨這對同桌很安靜,程瑤在抓緊時間寫作業,沈放舟趴在桌子上假寐,他的手機鈴聲先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