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年關(2)(第2/3 頁)
受李家恩惠幾代人,雖然知道伯官兒實在不是個能擔起擔子的,但也不希望他從此和仲官兒就做了兩路人。李家大房這一代只有他們兄弟兩個人,又有什麼是說不開的。”
王煥之深色怪異地斜他一眼,終於顧慮此時並非說話地方,而李永仲顯然已收拾停當,準備出發了,他想一想這老友的脾性,長嘆一聲,拍拍他肩膀,到底沒有再說什麼。
原本漆黑如墨的蒼穹,逐漸從天邊處亮起來。那一絲光亮並未見得如何分明,但卻向著穹頂處絲絲蔓延,就像流水一般,將濃墨徐徐稀釋。前一刻近乎伸手不見五指,但後一刻,天空亮了起來,最為高遠的頂點之處依舊顏色深沉,但其下地方漸漸濃淡分明,直到東方現出一線魚肚白,便是天光乍破了。
李永伯此時方在小妾的服侍下慢條斯理地起身。鹽商豪奢,他更是其中翹楚,雖然不敢說比肩王侯一流,但與尋常世家相比,竟也不分上下。這名花了千兩白銀從成都醉金蓮裡抬回來的小妾怡紅一身媚骨,顏色過人,最近很得李永伯的喜歡,這些日子幾乎都宿在了這裡。
一身赭色比甲的丫環自門外端來一盆溫度正好的熱水,怡紅擺擺手,她的心腹大丫鬟阿春便會意地退了半步,三姨奶奶親自擰了帕子伺候李永伯,待他舒舒服服淨臉漱口,銀絲花捲,牛肉細絲並幾碟子爽口小菜,還有熬得正正好的碧梗米粥冒著熱氣送了進來。李永伯舒服地嘆了一聲,拍拍小妾柔若無骨的手,笑道:“你卻是個懂事的。”
怡紅嬌笑一聲,扶著他在黑檀八仙桌邊上坐下,又親自為他擺了白瓷小碗並一雙銀筷調羹,這才聲若鶯啼地道:“老爺這叫說得什麼話?我服侍自家男人,難道還不會盡心?老爺將我從那窯子裡拔出來,我今生今世便是老爺的人,如今不過是侍奉些分內事,當不得老爺誇獎呢。”
這番話簡直說到李永伯心裡去了。他呵呵一笑,得意地坐下,又指了指下首,道:“你也坐,享享奶奶的福氣。”
怡紅嬌嗔一聲:“老爺真是說糊塗話了,奶奶是什麼人,也是由得老爺打趣的?”她由阿春扶到座位上,又狀似無意地說了一句:“我呀,現在的指望就是能給老爺生個一兒半女,別的,可不敢想。”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
李永伯難得將臉上那些跋扈輕浮收了起來,真心實意地嘆了口氣。他將近而立,正室妻子,三房小妾,膝下卻荒涼得很,只有妻子所生的長子璋哥,可惜孩子像他,小小年紀體弱多病,這幾日又發起熱來,他不去妻子陳氏的房裡,也有這個原因,陳氏忙著照顧兒子,實在分不出心。
他想到此處,心火暗起,猛地伸手將怡紅拉在懷裡狠狠親上一口,盯著她一字一句道:“你若真給老爺我生個兒子,金山銀海,隨你挑選!”
車隊已經結束停當。二十名家丁,既是護衛,又是力夫,他們是挑水工出身,身上手上一把子氣力,早早就捆紮好行李物事,吃罷早飯,大管事又每人給了一葫蘆燒春——天寒露重,他們要走上幾十里路,萬一受寒,便是鐵打的漢子也熬不住,這一葫蘆酒就是活血退寒消乏的用處。
李永仲只帶了貼身小廝梧桐和護衛首領何泰,留下了大管事李三忠和鹽師爺王煥之,李三忠再三囑咐李永仲小心行路,王煥之則說到了州府小心行事,兩個人嘴裡不說,心裡頭實在擔心得緊。李永仲也不說破,笑吟吟地聽上幾句嘮叨,何泰便來請示:“主人翁,時辰到了,咱們出發吧?”
他朝何泰一點頭:“好。”翻身上了自己的滇馬——他實在不耐煩坐這個沒懸掛沒減震的馬車——對李三忠沉聲道:“守好門戶,”想想又補上一句:“若是大哥那邊有事,李叔使人送訊息給我。”
又對王煥之一抱拳,道:“萬事交給王叔,我不在時,李家上下拜託了。”
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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