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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起櫃檯上的黃金面具,覆在了自己臉上。
不知是不是他的錯覺,這張面具竟像是量身定做的一樣合適。
瑪德琳·克里沃特小姐從都柏林來到倫敦已經一個月有餘了。
表面上,她是來拜訪她的教母博伊勒夫人的。她已經到了該進入社交圈的年紀,所以她的父母將她送來倫敦,請博伊勒夫人指導她的言行舉止,並做她的引薦人。對於鄉紳家庭出身的小姐而言,這種安排既傳統又妥當。
可實際上,博伊勒夫人根本不是瑪德琳的教母。這位寡居在康諾特花園街17號的老婦實際上是瑪德琳的導師。瑪德琳師從她學習奧秘哲學——有些人稱其為魔法,但現代人普遍認為它是一門探求世界隱秘法則的深奧學科,就像物理、化學從前也叫自然哲學一樣。
博伊勒夫人最擅長降靈術,瑪德琳滿心以為入住康諾特花園街17號後就能學會舉行神秘儀式、召喚幽靈或惡魔、與來自異界的智識交談,然而一個月以來,導師只讓她翻來覆去地做兩樣功課——讀書,以及對著一張畫有法陣的紙發呆。
當然,這可不是普通的紙。這張紙是通往秘境交易行的「鑰匙」。那地方出售各式各樣的奇珍異寶,來自世界各地的秘術師齊聚一堂,討論奧秘哲學。只要法陣開啟,不論身在何處,都可以簡單方便地進入交易行。
瑪德琳原本是無法使用鑰匙的。博伊勒夫人說,鑰匙每個客人都擁有一張,但是無法出借給其他沒有鑰匙的人,也不能向其他人透露鑰匙的作用,不論是用說的、寫的、還是打手勢。一旦洩露這個秘密,就會當場暴斃。
但是,博伊勒夫人早就知道瑪德琳會成為她的學徒,所以上次她光顧交易行的時候,請交易行主人專門為瑪德琳繪製了一張鑰匙。等下次交易行開張,瑪德琳就可以去交易行開開眼界了。
瑪德琳一直盼著那天到來,可她等啊等啊,法陣沒有絲毫變化。博伊勒夫人說交易行原本每週至少會開門一次的,她該不會搞錯了吧?
她每天都將那張鑰匙帶在身邊,每隔一個小時就檢查一次。終於,在四月十五日,紙上的法陣改變了顏色,從原本的黑色變成了一種帶著閃爍光芒的深藍色,就像藍墨水中加了銀箔一樣。
她興高采烈地拿著紙找到博伊勒夫人。導師當即宣佈時候到了。瑪德琳衝進臥室,急匆匆地換上她最好的連衣裙。當她返回博伊勒夫人的書房,發現老婦人也披上了一件她從未見過的華麗毛皮披肩,戴著一副面具,像是要去參加假面舞會似的。
「來吧親愛的,你也戴上。」老婦人遞給她一隻綴滿羽毛的面具,「進入交易行的人都要隱藏身份,防止警夜人滲透。」
瑪德琳戴上面具,跳進法陣。一陣天旋地轉。當她回過神來,發現自己站在一處樓梯平臺上,面前立著一扇精雕細琢的銀色門扉,卻緊緊關閉著。
而她們背後的牆壁上掛著一幅精美的掛毯,上面織著一個複雜的法陣,和那張紙上的法陣一模一樣。
已經有些人先她們一步到達了,都等在門外。
每個人都帶著面具,距離瑪德琳最近的是兩個蒙面人,讓她聯想起劊子手。一個不知是男是女的人戴著威尼斯狂歡節的華麗面具。一群衣著鮮艷的土耳其人用異國語言吵吵嚷嚷,戴著木頭面具。還有一個東方女人,挽成高髻的頭髮上插著富麗堂皇的髮飾,簡直像一位異國公主。她的面具是純黑的,額頭上繪有花紋。
四周充斥著嗡嗡低語聲,好像飛蛾的翅膀拍打著玻璃。
博伊勒夫人見慣了這種場面,端莊安靜地站在一旁。瑪德琳卻閒不住,一直伸長脖子東張西望。
「夫人,我們為什麼還不進去?」
「在人家還沒開門的時候闖進去是很不禮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