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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do;是子君啊。&rdo;對方的應答驗證了子君的猜測準確無誤。蠟燭被點燃了，照出陳伯布滿褶皺的笑臉。子君熄滅打火機，七分關切三分警覺地問：&ldo;您還沒睡？&rdo;

陳伯低下頭，動作緩慢地關掉手裡那隻幾乎不發光的燈筒：&ldo;人老了沒瞌睡，到聽樓上有動靜，還以為招了賊呢，杜先生這屋裡可全是寶貝，所以就趕忙上來了。&rdo;

子君把蠟燭焊在寫字檯上，就著床沿坐下：&ldo;我剛才進來的時候，門是開著的。&rdo;&ldo;是嗎？可能下午打掃衛生時忘了關吧，哎呀，我這腦子是越來越不行了。&rdo;陳伯伸手在腦殼上拍了一把，忽而向前跨出半步，臉上掛著神秘的色彩：&ldo;子君，杜先生給我託夢啦。&rdo;

&ldo;託夢？&rdo;子君的目光從書上拾起，半信半疑地看著陳伯，&ldo;我爸說什麼？&rdo;

陳伯沒有直接回答她的疑問，而是面朝窗外眯著眼睛，彷彿在回想他所看到的情景：&ldo;他被困在一個很大的山洞裡，身上鎖著鐵鏈，那裡面的水是黑色的，有幾隻從來沒見過的怪物看守&rdo;

&ldo;我爸說什麼？&rdo;子君打斷對方近乎荒誕的描述，重複了自己的疑問，她迫切知道父親是死是活，雖然託夢之說並不靠譜。

&ldo;他讓我們去救他。&rdo;陳伯的目光還在窗外，&ldo;他還活著。&rdo;在講這些話的時候，陳伯的表情很激動，眼角甚至閃著渾濁的淚光，講完之後，他注視著子君，似乎在等待她的回應，但後者久久沒說一句話，只是皺緊了眉頭。

陳伯蠕動了幾下嘴唇剛要開口，子君說話了：&ldo;我爸吉人天相，一定會平安歸來。陳伯您也不要太過慮，我在這兒看看書，您回去休息吧。&rdo;

&ldo;哎。&rdo;陳伯在原地站了片刻，才轉身慢慢地去了。聽著樓梯處躑躅不穩的腳步聲，子君的心也隨之起伏不定，她的目光停留在書頁上，但一個字都沒看進去。

子君是被急促的手機鈴聲給吵醒的，等到鈴聲停止才抬起睏倦的眼皮，她趴在父親的寫字檯上過了一夜，陽光正從窗戶外射進來，看看螢幕，有四個未接電話，全是張昕打來的，想必是約她吃早餐。洗漱完畢整好衣裝，子君拿過手機匆匆下樓，這才發現早過了上班的鐘點，她立刻給張昕回過去：&ldo;喂，剛才打電話有事嗎？你說什麼？&rdo;

陳伯從廚房走出，看到子君怔在樓梯裡，於是朝她喊：&ldo;子君啊，我把飯熱好了，吃了再去上班吧！&rdo;

子君好象剛反應過來，沉甸甸地回了句：&ldo;不吃了，收起來吧。&rdo;爾後走向轎車，拉開前門鑽進去。

轎車經過身邊的時候，陳伯又問：&ldo;中午回來嗎？&rdo;沒得到迴音。那輛凱迪拉克開出富麗堂皇的大門，穿行在熙熙攘攘的街道，金黃的陽光被茶色玻璃過濾成暗褐色，陰沉地籠罩在子君身上。

法醫鑑定中心停屍臺上的遺體增加為三具，多出來的那具是肖振國，也就是我們之前說的老刑警。那位40多歲的華主任沉著臉，正小心應付著分局高層的提問，回答的內容與前一天晚上跟子君所講如出一轍。子君趕到的時候，分局的領導剛走，只剩下張昕和小周留在那裡。

掀開老刑警屍體上的白色布單，子君的手不住顫抖：傷痕與旁邊兩具完全相同，姿勢完全一樣，只是表情沒那麼猙獰，相對平靜一些，不用問就知道也屬於&ldo;死因不明&rdo;。張昕知道子君跟老刑警感情很深，心裡難過，遂拉過她的手報以安慰的神色。華主任及其助手忙著處理其他事務，小周則背著相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