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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頓,他繼續說道:「當時我宋國的君主名「璧」,即你等所知的宋闢公。此人是一個昏君,當時三晉連年攻伐我宋國,侵佔我國土地,以魏韓兩國最為頻繁,可「宋璧」那廝,卻捨棄國都商丘,逃到彭城,大興土木,重建宮殿,是故,我兄長奪了其君位,將其逐出了宋國。」
「族中長輩對小子說起過這段歷史。」
蒙仲微微點了點頭。
聽聞此言,宋王偃臉上露出幾許嘲弄之色,冷笑道:「你族中長輩對你所言時,想必是將我兄稱作明君吧?」
「難道不是麼?」蒙仲順嘴問道。
宋王偃搖了搖頭,帶著幾分譏笑說道:「什麼樣的明君,會年年將我宋國的財富進貢於齊國,歲歲將我宋國的女人獻給齊人去糟蹋呢?」
「……」蒙仲微微皺了皺眉,因為他並未聽說過類似的事。
彷彿是猜到了蒙仲的想法,宋王偃曬然一笑,伸手搭在走廊旁的石欄雕柱上,語氣沉重地說道:「我宋國,位於中原沃土之地,土地肥沃、水道眾多,又有丘陵之利。商丘、彭、蒙邑(北亳)、夏邑、粟邑、谷丘(南亳),無不是天下諸侯所垂涎的富邑,誠然有謀圖霸業之基。而正因為此,楚國數百年來將我宋國視為必取之地……我兄篡奪君位後,獻媚於齊,使齊宋兩國結盟,哼!你道齊國是什麼好東西?……曾經楚國強盛的時候,與齊國爭鋒,齊國遂扶持我宋國壓制楚國,可後來,楚國衰弱,無力再與齊國交戰,此時齊國便親近楚國抗拒秦國,至於我宋國,則早已被視為拉攏楚國的犧牲罷了。」
說到這裡,他轉頭看了一眼蒙仲,沉聲說道:「是故,寡人奪了我兄的君位,似這般軟弱的君主,只會叫我宋國越來越虛弱,最終被齊楚魏韓諸國吞併。」
「……」蒙仲看著宋王偃,沒有說話。
此時,就見宋王偃回身面朝走廊下的殿前空地,稍稍抬起雙手,沉聲說道:「這是一個強者吞噬弱者的世道,仁義禮德全是虛妄之言!法先王、遵仁義,穆公飲恨於泓水,而那些不守仁義禮數的呢?趙、魏、韓三家平分了晉國,位列諸侯;田氏取代姜姓佔據了齊國,傳承至今……大國兼併小國,強國兼併弱國,啊,這就是當今的世道。」
說到這裡,他轉身面向蒙仲,沉聲說道:「你祖、父、兄三輩人,皆為我宋國而死,寡人視其為忠於國、忠於君的猛士,若你因此惱恨寡人,寡人也不在意……皆因你年紀尚幼而已,尚未看清楚當前的世道。但凡國與國之間的戰爭,有幾個是仁義的?孟子推崇王道、主張仁政,何為王道?勝者為王、強者為尊,這即是恆古不變的王道!」
「……」
在旁,惠盎聽到這裡皺了皺眉,露出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而此時,卻見宋王偃拍了拍蒙仲的肩膀,正色說道:「小子,寡人允許你憎恨著寡人,恨我者這世上千千萬萬,又豈是獨有你一個?……待過些日子,你跟隨王師抵達滕國後,你要仔細看看滕人,若我宋人不求自強,今日的滕人,即是宋人日後的下場。」
說罷,他一揮袍袖,負手而去。
惠盎拱手相送,而蒙仲則目視著宋王偃離開。
不得不說他此刻的心情很是複雜,因為他發現宋王偃也並非是像宋闢公那樣的昏君,反而是一位極有雄心壯志的君主,他攻伐滕國也不是為了滿足個人的私慾——即指搶奪滕國的寶物或者女子,而是為了使宋國變得更強盛,無需再向齊、楚等兩國搖尾乞憐。
「阿仲。」
惠盎在旁的提醒,打斷了蒙仲的思緒:「天色已晚,你我也先回府上吧。」
「嗯。」
蒙仲點點頭,在離開前忍不住又瞧了一眼宋王偃離去的方向,若有所思地跟上了惠盎。
當晚在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