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1 章 小寒(六)(第2/8 頁)
這聲音……
下一刻,他聽見一道粗獷的聲音在問話:“還不說實話嗎?你可知道什麼叫做鐵板炙肉?等我們兄弟燒紅了那張鐵板,再將你整個人按上去,那聲音只會比現在更美妙……”
“我說!我說!”
那個人崩潰極了,哽著哭腔:“別燒鐵板了求求各位爺,我什麼都說……”
陳宗賢雙足生根,難進一步,他閉了閉雙眼,袖中雙手青筋暴起,轉過臉去,只見曹小榮一副驚訝的表情:“哎呀,孫大人竟然要招了?”
他笑吟吟地看著陳宗賢:“陳閣老有所不知,大約兩三個時辰前,孫成禮孫大人在明園收受賄賂被抓了個正著,他進了詔獄卻什麼都不肯說,實在沒辦法了,陸閣老的意思是,您與孫大人到底是親家,若請您來勸勸他,說不定他就能招了,眼下來看,卻是用不著了。”
陳宗賢已好些天不曾安眠,眼中已熬出了一層又一層的紅血絲,他幾乎要咬碎牙齒:“既然如此,那我便先走了,我還要入宮,得先回府換身官服,如此才好去見陸閣老。”
他繞過曹小榮,往前走了幾步,卻聽身後那道尖細的聲音:“陳閣老何必急著走?”
陳宗賢腳下一頓,回過身去,那曹小榮面上仍舊掛著謙卑的笑意:“還請您在值房裡寬坐,陸閣老就快過來了。”
曹小榮說陸閣老就快過來了,但陳宗賢幾乎是在值房裡坐了幾個時辰,詔獄裡很昏暗,一旁火盆裡熊熊燃燒的焰光快烤疼他的臉,他猜測著,外面應該是天光大亮了。
他早聽不見刑房裡孫成禮的聲音了,這個地獄一般吃人血肉的地方,彷彿從未像如今這般安靜過。
底下人恭敬地換上一盞熱騰騰的茶湯來,陳宗賢卻端著茶碗好似老僧入定,又是很久都沒喝上一口。
曹小榮不在值房裡,這裡每一個人都不敢輕易說話,陳宗賢只能煎熬在自己紛雜的思緒裡,直到手中的茶湯再一次冷透,他聽見一行人的步履聲。
他聽得出其中那一道步履聲,在內閣多年,他已經很熟悉了,他動了動眼皮,視線上移,果然見窄門處出現一道身影。
那老者鬚髮都白了,額角有些老年斑,身上官服的衣襬有些溼潤,很顯然這一夜過去,外面的雨還沒停
() ,他還沒走近,先喚道:“燾明。”
若是以往,陳宗賢該起身迎接、作揖,但此刻他彷彿釘在了圈椅裡,動也沒動,開口,嗓音乾啞:“陸閣老。”
有人搬來一張椅子,陸證脫下披風交給旁人,就在陳宗賢幾步之遙的對面坐了下來:“怎麼不喝幾口茶水?聽你這嗓子乾的。”
陸證一如既往的和顏悅色落在陳宗賢眼中,他沉默著,忽然抬起手來將冷掉的一碗茶湯全都大口灌了下去,隨即狠力一摔,茶碗“砰”的一聲,四分五裂。
陸證神色淡淡,瞥了一眼地上的碎瓷片,他再看向陳宗賢:“燾明,你當年的廷試卷我看過,那一批士子中,你的見地,文采,都是最為出色的,我還記得那篇試題,單論一個‘糧’字,‘食為民天,民非食不生矣,三日不粒,父子不能相存’,你出身貧苦,所以才能道盡尋常人家一生的苦楚,糧從田來,而田地,即是百姓之天地,他們靠天生,靠地養,一生都在方寸之間打轉,所求無多,唯君王賢明,風調雨順,田地是他們的命,你還說,你家中幾畝薄田所產不豐,父母勞苦,顆粒稀疏,你因此而自小立誓,入仕為君,亦為民,保明君社稷,安萬民之本……”
“夠了!”
陳宗賢猛然一喝,打斷他。
他再沒有平日裡那副謙和的樣子,沉聲:“何必再提起那些舊事呢?”
陸證看著他,淡聲道:“江州的百姓千辛萬苦送來一份血書給你,燾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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