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鹽(第1/5 頁)
蘇稚杳站在奶油白的廚房島臺前,鮮荔枝放入鹽水中浸泡,再拿起水果刀去切芒果。
島臺朝向一面窗,望出去就是院子,路燈幽暗,夜色正濃,深靜得都見不到風吹草動,倒是那棟玻璃花房裡,植物燈亮得醒目,房子周身好似發著光。
蘇稚杳怔怔望著外面的夜。
手裡的刀握著,刀刃抵在芒果上一動不動。
身後有港樂響起,隔門牆聲音依稀,想是贏的續坐牌局,輸牌的舉話筒唱歌。
聽到一個熟悉的旋律。
是從前在粵菜館,他放落那臺大紅酸枝手搖留聲機的唱針,黑膠唱片絲絲沙沙摩擦出的那首《你的眼神》的曲調,不同的是,這回有了歌詞。
“淡淡然掠過,
神秘又美麗,
他仿似驟來的雨,
我也難自禁抬頭看你,
你偏將心事瞞住……”
粵語歌情懷重,聽來總是如纏綿的情話,好像是在對誰訴說著深情。
蘇稚杳出神地聽著。
想到當初,她還千方百計地追著他招惹,現在想想,似乎已經是很久遠的事情了。
指間的刀柄被輕輕抽了出去。
蘇稚杳醒過神,遽然抬頭,就見他不知何時進到廚房,拿過刀,低頭切開她半天沒割下去的芒果。
心臟跳重了一下。
再與他獨處在封閉的空間裡,內疚就如一根針在她心尖上鑽。
蘇稚杳懷著無顏面對他的心情,支吾著說:“我來就好了,你去和他們打牌。”
“切水果發呆,生怕傷不到手?”他垂著眸沒看她,慢慢處理果肉,語氣微微嚴肅。
不知有意無意,他提到她的手。
蘇稚杳看他一眼,發現他濃眉擰著,不大高興的樣子,她咬了下唇,心裡頭有些微妙,絞盡腦汁地思考,想要辯解,又覺措辭都不合適。
“我……我沒談過戀愛,沒想到是那樣的思路……”蘇稚杳想說,她本意不是要表達最重要的是手,可惜詞不達意。
怕自己沒解釋清楚,她手指攀在島臺邊悄悄摳著,小聲呢喃:“下回我就有經驗了。”
賀司嶼指尖略一停頓,不作反應,芒果放到雕花果盤裡,開啟水龍頭沖洗刀具和手,刀擱回刀架,抽出一張紙巾慢條斯理擦著手。
“你生氣了嗎?”蘇稚杳聲音輕了,瞧著他側臉,問得很小心。
賀司嶼做完手上的事,才將目光投過去,注視著她的眼睛,靜靜注視了好一會兒。
他突然問:“在你心裡,我是不是沒那麼重視你?”
蘇稚杳一剎怔忡。
他沒要她說明白那樣回答的原因,也沒問她自己究竟有幾分重要,在意的居然是她在聽到他的回答後,那詫異的反應。
蘇稚杳下意識搖搖頭。
儘管她確實沒有想到,他喜歡得這麼認真。
“你有沒有想過……”賀司嶼轉過身,虛靠島臺,面朝著她,視線低斂在她臉上,眼尾那一點淺淡的淚痣,顯得他人在這一刻很深沉,又神秘得有點不真實。
他看著她,接著輕聲說:“我們之間,你才是那個阿爾法。”
蘇稚杳被他籠在目光裡,眼睫難抑顫動。
他的眼睛有顯微的本領,能一眼看透她內心深處所有的心思,知道她不信他用情多深,知道她潛意識裡的刻板印象,不認為自己真能降住他。
就像沒人天真地覺得,自己能馴化一頭鷹。
被這頭獵鷹展翅遮擁,已是不可思議的青睞。
現在他卻說,她才是掌握主動權的阿爾法,而他是束手就擒的那個。
她神思恍惚的時候,表情總是很有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