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賤皮子(第2/3 頁)
定安王對重視的兒子向來嚴厲,從成年起每人身邊都撥了長史,專司引領訓誡監督之責,還有專匣密告之權,是以對王位有心思的王子們,向來都頭痛這些男嬤嬤。
屋外兩人一路掰扯,慕容均連那屋門都不敢多看,生怕引起老師注意,隱約聽得裡頭一些動靜也無心理會,和自家長史拉扯著一路去前邊了。
屋裡門一關,綃紗披帛、羅衫、嬌黃繡雲翠百襉裙一一落地,累金釵、明月璫、碧玉釧叮叮噹噹在深紅地毯上滾去,等到人站在窗前,已經是一身黑衣修長男兒。
一個年輕男子跟在他身後,飛快地將那些首飾衣裙撿起包好。
窗外風聲又起,慕容翊回首。
夜風掠起他頰側一絲髮,跟慣了他的侍衛依舊忍不住屏息。
他女裝容華極盛,豔色天成,半點不像男子。但他男裝時,卻又骨秀神清,烏鬢玉貌。絕不會有人能想到他能扮成那樣的女裝。
只覺得原來男人也當得起“驚為天人”四字。
遼東畫師鄔遠道擅畫美人,卻在見了他之後摔筆封匣,嘆“仙姿於前畫不得,枉此一生繪紅顏。”
慕容翊招招手,兩人躍出後窗,消失在夜色中。
兩刻鐘後,慕容翊帶著護衛朝三,匆匆穿過一處又一處院落,往王府中最遠的休心院趕。
望朔之日,要陪母妃用飯,這是規矩。
經過的院落,起初燈火輝煌,婢女僕從衣著錦繡穿梭來去,那是王妃主母和得寵的幾位側妃的住所,越往後便越寥落,人聲凋零燈火稀。
慕容翊耳力好,隱約聽見王妃主院裡有人吩咐“王妃說了,大王子今晚有宴飲,廚房裡醒酒湯隨時溫著。”和金側妃院子裡“去叫外頭豆香居重新開火做些可口點心來,給二王子舒舒心。”
慕容翊無聲地在黑暗中彎彎嘴角。
是該舒舒心,畢竟過了今夜,舒心的事兒就更少了。
抬頭看見掛著休心院暗淡匾額的月洞門。
休心院佔地面積很大,幾乎和主院差不多,卻最偏僻,且缺乏修葺,顯露出幾分破敗來,和這院子的主人的境遇,有種莫名的呼應。
慕容翊停了腳步,開始全身上下檢查,朝三也幫著,用汗巾再抹一遍頸項,洗去脂粉味道,又用備好的面泥遮住剛戴了耳環有些發紅的耳洞。
檢查完畢沒有疏漏,慕容翊正要抬步,一動腳,又停了,朝三一看,他還穿著繡花鞋。
鞋子這東西不方便帶了換,但這樣進去是不行的。
“脫!”
朝三乖乖脫鞋,喪著臉發急:“這不行啊,我腳比你大啊,這要萬一被……”
早被慕容翊拖過來三下五除二換了。
慕容翊又隨便塞了兩團帕子。他腳小,自小纏裹導致的。他前頭十七個哥哥,定安王仔多思女,隨口說了句想要女兒,寶相妃懷孕時便拜了無數神佛求個郡主,結果生下來還是個帶把的。
也不知道是寶相妃求了太久瘋魔了,還是慕容翊嬰兒時便太好看,寶相妃竟然隱瞞了性別,和大王派來等候結果的常公公說了是女兒,得了許多賞賜不說,寶相妃的名號也是當時賜的。定安王難得誇了她“天生寶相,尊貴玲瓏。”引得入王府後便不得寵的寶相妃欣喜若狂,自以為走對了一步棋,從此專心把兒子當女兒養,四五歲時還打算給他裹腳,當真不管他的哭叫,纏了兩天。
兩天後發生了一件事,才讓她隱約察覺,定安王對女兒的所謂喜歡,可能不過是心血來潮的玩笑,他內心裡還是看重兒子,兒子越多,慕容家才後繼有人,軍權得繼。便收了那裹腳布,慕容翊才避免了殘廢的命運。
雖說收了裹腳布,但內心博寵希望不死,寶相妃又讓慕容翊扮了好幾年女子,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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