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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中國各地採用北京時間,法國地區依照首都巴黎,鐘錶顯示東一區處於正午時分。
夏令時使得原本的七小時時差,縮短為六小時。
陽光穿梭過馬賽莊園內排排根植的白橡木林,濃蔭蔽日。紅葉罅隙間細碎光影印在房梁一面巨大的玻璃上,如境內普羅旺斯海邊鋪就的白色沙礫。
手機另一頭重歸寂靜,只餘自己淺淺呼吸聲。
「他最後說了什麼。」
andrea無奈聳肩,「你兒子不願意回來。」
「那也是你的孩子。」
女人撿起長款針織外套,裹在真絲晨衣外,「是麼,他的狠心應該隨了你。」
所以,隨著cyril長大,她對著這個孩子生不出喜愛,反而逐漸恐懼戰慄。
cyril直覺靈敏到超乎常人,和他暴虐成性的父親像足十成十,任何人在他面前完全無法使用花招,所有心思無處可藏。
那一雙在孩童時期,澄澈透亮的眼睛像面鏡子,能將紅粉佳人,照得骷髏白骨。
她一想到,眼中儘是惡寒:「他從一開始就知道你在旁邊。從我說中文起,他就知道你在聽。」
最後換成法語,是刻意的。
——這是程奕獨有的挑釁方式。
因為他父親不懂法語。
莊園最東面的房間,屋樑極高,窗邊天花板垂下厚重幔簾,被淺色金鉤掛起,敞開一道宛如尖頂拱門般的天光。
中年男人倚靠繁複花紋的軟式座椅,光線拂過肩頸,地面留下的陰影像座巍峨巨峰,不動如山。
andrea手搭在門柄上。
他眼眸沉了沉,「去哪。」
那人森冷道:「除了馬賽,你還能去哪。」
在他看不到的視角,andrea狠狠皺眉。
「放心。」
她內心再排斥憎惡,語調卻乖順無比,生怕惹怒這個陰晴不定的暴君——
「我只不過下樓吃頓早午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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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奕。」
身後有人叫他。
隔著不遠處,顧亦徐佇立看向他。
她表情困惑:「你跑樹叢裡幹什麼呢。」
「剛剛訊號不好,資訊發不出去。」他解釋道,手上正握著手機。「我換個地方。」
顧亦徐眼底閃爍一下。這副神色如常的樣子,若非她早先看到了那一幕,恐怕只會深信不疑。
程奕一低頭,猛然間看見個小小人影。
「這……孩子?」
半大不小的男孩靠站在顧亦徐腿邊。紅黃兩色的兒童款玩具帽充當防曬帽扣在西瓜殼似的小腦袋上,舌頭舔著糖葫蘆上的糖塊,肉乎乎的臉頰上掛著淚痕。
顧亦徐牽著小男孩的手緊了緊,她說:「剛在路邊撿到的。買糖給他吃,才勉強不哭。」
「他父母——」
顧亦徐搖頭,「找不到,先把孩子送去公園的服務中心看下吧。」
然而,半路上他們就碰到小男孩的媽媽,她在人群中急得滿頭大汗,買雪糕時一個沒注意,誰知那孩子就被路過的鐵軌小火車吸引,眼巴巴跟著託馬斯小火車走了,等火車停下來時,才發現四周找不到媽媽,害怕得攥緊小指頭想哭,又怕更容易招來壞人,委屈憋著淚。
媽媽甫一看到孩子的身影,立即欣喜地撲上來,摟住男孩抱起,連聲跟顧亦徐程奕道謝,那孩子好不容易哄好,一見到母親,後怕情緒又上來,糖葫蘆也不想吃了,瞬間哭成個淚娃娃。
小男孩哭得太慘痛,程奕不禁生出點警惕,問道:「等等,這位女士,他真是你兒子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