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〇二章 無厭(第1/2 頁)
廣州,並沒有港口,卻有東南之地最大的集市。逢七則是每月三次的大集。
可巧這一日,段老爺剛帶著兩個貼身小僕住下,聞得第二日就有大集,滿心歡喜。
一路上他盤算了好幾天,想著究竟是暗中探訪,還是公開收。這都是有講究的。
奇貨可居。這樣的稀罕物,真要收,多是暗中收齊,防著別人哄抬價格。但暗訪就有可能拿不到貨,渠道用幾個,都有講究。
段老爺做了二十多年的布匹絲綢生意,自然有一套手腕。蓮絲布雖珍稀,只要運作得當,總不會貴出格去。
他找到自己多年的生意夥伴徐展,也是跑洋貨的老手了。
徐展一進房門,段老爺便命令小僕在門口守著,再將門關得嚴嚴實實。
段老爺沒說那麼透徹,只說想要蓮絲布進貢,想以五兩金的價格收個十來匹。
徐展約莫五十歲,二指寬的臉上擠著油膩膩的五官。咂摸著一口經年嚼檳榔的黑牙,心頭暗盤算一陣,說道:
“段老弟啊,這蓮絲布,我雖沒倒過手,也知道其市價。當年的價格也不過三金一匹。和你這說的五金一匹的,可是同一個東西?”
段老爺心頭暗喜——徐兄還是這麼實在!
“徐兄,此事還請你多多周全!”
段老爺正想說要給他酬勞,又將話咽在了嘴裡。徐展的報價定是加了份子的。轉念又想,宮裡頭的人為何說是十金一匹呢?還是說那宮裡人故意漏了底價,為的就是吃這個差價?
徐展喝了口茶,心想段老弟買這蓮絲布多半不會只是為了進貢,很可能有筆生意。否則不會親自跑來廣州。一金一匹的貨,他要五金一匹收了,那不得賣十金一匹去?三金的價格給他恐怕虧了,等貨收到了,就說漲價了,賣他四金也說得過去。
“段老弟既然要暗收此貨,待我去尋那幾個跑船的兄弟問問。”
“好好,聽說明日大集,我想著去集上看看。”言下之意,大家都別漫天要價了。
一夜無話,第二日,段老爺領著兩個小僕進了大集。說是有南洋貨,其實更多的還是芮國的南北貨。
連著跑了好幾家布行,段老爺只裝作隨口一提,對方說沒有,便不再多問。逛了整個集市,竟沒有一個鋪子有蓮絲布。一天下來,悻悻而歸。
又過了一日。段老爺一籌莫展地坐在客棧裡,想著自己還是太沖動,竟偷聽了別人的談話,就不遠千里地來買這勞什子。
徐展派了一個人來遞話,說是問到了,要他趕緊去寶悅茶莊一趟。
段老爺忙不迭地趕了過去。寶悅茶莊的夥計也是得了訊息,聽他說要找徐展,便將他引向了後院的會客室內。
徐展正和一個鬚眉皆白的圓臉和尚喝茶,見他來了,便起身介紹和尚是天池寺的監院,法號無厭。
“還請大師指點迷津。”段老爺合十行禮。
無厭先阿彌陀佛了一番,再說道:“蓮絲布正是皇家禮佛之聖物,施主有此慈悲心,行此慈悲事,實乃積德積福之舉啊。”
段老爺連忙謙虛擺手。
無厭又道:“這蓮絲布的根源在海上,冬日並非蓮花盛開之時,自然也非蓮絲布盛產之際。”
段老爺雖知道,也裝出一副恍然大悟的模樣。
無厭又說道:“眼下遠水難解近渴,前無道路,後有追兵——”
“追兵?”徐展放下茶杯,問道,“還請大師明言。”
“昨日便有一個施主登了我寺的門,要找主持買蓮絲布。”無厭做出一副惋惜的神情。
段老爺一聽,連忙抓住袖子問道:“天池寺有布?”
徐展連忙給段老爺遞眼神:“天池寺可是百年古剎,蓮絲布自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