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薛夜來覺得一陣不舒服。在空無一人的地方看見垃圾,總會讓他產生一種難以言喻的頹敗感,像被一隻灰色的手抓住了神經。他閉上眼睛,讓自己沉入想像:陽光明媚的屋頂花園,種植著海棠和玫瑰。白楊蹲在地上,用一把小鏟子鬆土,臉龐和睫毛被陽光染得金黃。忽然間,他彷彿感覺到了薛夜來的視線,抬頭微微一笑。
畫面真實而溫暖,就好像實際發生過的一樣。薛夜來在想像中彎了彎嘴角,他多麼希望,自己現在正擁有著這樣的一切,而不是坐在一輛破舊的地下電車上,在夾道的垃圾之間駛向不知是哪裡的地方。
電車哐當哐當,聽得久了,像是一種音樂節拍。想像中的白楊還蹲在那裡,拿起花剪,修理海棠剛剛抽出的嫩枝,一邊和著節拍輕輕哼起曲調。薛夜來滿心歡喜,慢慢朝他走過去。
白楊的動作卻變得古怪起來,一剪一剪,把海棠剪得七零八落。掉落的花瓣變成半凝固的液體,噴濺上他的臉龐和睫毛。
薛夜來想後退,腳步卻動彈不得,想求救,喉嚨裡卻發不出任何聲音,只能眼睜睜看著白楊拿著那把花剪向自己靠近。白楊哼唱的曲調變成了兩句反反覆覆的臺詞:
o roo! wherefore art thou roo
deny thy father, and refe thy na
(哦,羅密歐!你為什麼是羅密歐?
否認你的父親,放棄你的姓氏。)
在這猶如魔咒一般的臺詞裡,白楊一把抓住了他的頭髮。薛夜來的頭髮又和以前一樣長了,而且也如那些掉落的海棠花瓣般變成了半凝固的液體,順著白楊的手臂向下緩緩流淌。
&ldo;夜來,你說,我要怎麼做,才能讓你放棄你的姓氏?我要怎麼做?&rdo;白楊夢囈似地喃喃自語,手裡的花剪陡然落了下來。
薛夜來看到,自己的頭顱像被剪斷的花枝一樣脫離了身體,在四散的海棠花瓣之間飛了起來。白楊攥著他的頭髮,嘴角噙著古怪而溫柔的微笑:&ldo;這樣可以了嗎?這樣可以了嗎?這樣……&rdo;
薛夜來全身一震,猛地睜開了眼睛。該死的,他竟然一不小心睡著了。這個地方的精神幹擾簡直無處不在,無孔不入。他急忙看向身側,白楊抱著膝蓋坐在旁邊,像個孩子似地打著盹。
&ldo;白楊,醒醒!&rdo;薛夜來拍醒了白楊,&ldo;聽我說,從現在開始,一直到我們從這裡出去,絕對不能犯困。如果感覺到疲倦,或者周圍環境單調,就馬上用指甲或者尖銳的東西狠扎自己一下,讓身體分泌腎上腺素。聽見了嗎?&rdo;
白楊有些茫然地眨了眨眼睛,倏地清醒過來,聚攏目光望向前方:&ldo;有人。&rdo;
薛夜來這才注意到,前方幾十米處有一個人影,似乎在等待他們。電車的速度開始減慢,最後在那人面前停了下來。
&ldo;薛少爺,您好。&rdo;那人走上前,聲音彬彬有禮,不疾不徐。
&ldo;你認識我?&rdo;薛夜來打量對方的臉,是從沒見過的陌生面孔。
對方答非所問:&ldo;我家主人說,其實原本不需要特意把你們接到這個地方。不過既然你已經來到了我們的地盤,隨隨便便打發回去不是待客之道。我家主人想邀請薛少爺到我們家裡小坐片刻,喝杯茶聊聊天。當然,如果薛少爺不願意去,我也可以馬上安排渠道送你返回地面。如果您有任何疑問,請儘管提出。&rdo;
薛夜來冷不防丟擲一個問題:&ldo;這裡有精神幹擾儀器?&rdo;
對方並沒有顯出猝不及防的神態,而是淡定地點了點頭,&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