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終歸被統(第2/4 頁)
攸的車失火連及了他。
鄧攸接受調查時,認為自己是漢人,對方是胡人,辯無可辯,就自認是為兄弟媳婦溫酒時導致失火。所幸,報到石勒處,石勒認為為此殺一智囊,不值得,未治鄧攸之罪。
人心都是肉長的,引起失火的人,感念鄧之恩德,惴惴不安。胡人也沒什麼禮好送,就派人送給鄧攸一匹馬一頭驢,然後自己把自己綁了,去見石勒,為鄧攸辯白。此事在石勒軍營傳開,無論漢人還是胡人,均對鄧攸敬服不已。
高尚的品德,才是真正的普世價值。
鄧攸,畢竟是個飽讀詩書的漢人,而且出自士族,雖身在胡營,卻無時無刻不想逃歸晉廷。石勒兵渡泗水時,他趁亂砍斷車與牛馬的連絆,用牛馬馱著老婆、兒子、侄子逃走。途中牛馬被強盜掠走,只得步行。
鄧攸7歲喪父,即與弟弟相依為命,後來弟弟留下個兒子鄧綏也去世了。鄧攸將侄子視為己出,極其疼愛,這次出逃,侄子也在身邊。胡人追兵漸近,為逃的快點,兩個孩子只能帶一個,帶哪個?丟哪個?
鄧攸迅速作出了選擇,與妻子商量:我們帶兩個小孩逃命,一定會被追兵追上,弟弟死的早,只留下這點血脈,不如我們丟下我們的兒子,帶著侄子跑吧。
妻子賈氏心如刀絞、淚如雨下,鄧攸面色蠟黃:我們還年輕,還會再有孩子的。
二人丟下兒子帶著侄子上路,小傢伙不捨父母,一路哭喊追趕。夫妻二人無奈,回身把孩子綁在一棵桑樹上,草草留下血書一封,帶著侄子鄧綏逃到了南方。
這個可憐的孩子的下場?史籍不可考,估計是凶多吉少。
鄧攸逃歸東晉朝廷,宦海雖時有沉浮,但仕途總算坦蕩,做過吳郡太守、侍中、吏部尚書、護軍將軍、會稽太守、尚書左僕射,官至副國級。
然而,親生兒子一路哭喊追趕的景象,一直像根刺一樣紮在鄧攸的心頭。夫妻二人雖尚年輕,賈氏卻一直未能再懷孕,鄧攸無奈娶一小妾,準備為鄧家留個後。
然而,一查此小妾的身份,居然是自己的外甥女。亂世之下,什麼事都可能發生。鄧攸哭笑不得,從此再未納妾,至死也未能再生子。
時人皆嘆:天道無知,竟使鄧伯道無兒。中國是個善於製造典故的國家,魏晉南北朝更是典故誕生的高峰時期,於是“伯道無兒”、“鄧攸無子”、“鄧家無子”、“伯道之憂”、“鄧攸棄兒保侄”等典故應運而生,表示對他人無子的感嘆。
唐朝著名情種詩人元稹也在詩中感嘆“鄧攸無子尋知命,潘岳悼亡猶費詞”《遣悲懷三首。
世間萬物都是守恆的,包括人的運氣。鄧攸早年接連喪父、喪母、喪祖母,卻因守喪的孝道而進入官場;被俘後深陷敵營,卻因一箇舊相識保得性命;逃亡路上丟了兒子,卻一路官運亨通;娶得如花小妾情路開掛,卻陰差陽錯沒有留下半點血脈。
鄧攸棄兒保侄的行為,也引起後世爭議無數,有人讚歎其捨己為人的博大情懷,有人斥其實屬沽名釣譽,還有人上升到批判中國文化的角度,認為讓名人沒有人性以彰顯偉大,屬於中國古代文化的糟粕。
一千個人眼中有一千個哈姆雷特,我們暫且放開對鄧攸行為的評價,透過鄧攸出逃事件,來窺探石勒帳下眾漢臣的心態,那就是:
士族出身的漢臣,無時無刻不想回到晉朝,心心念唸的繼續經營士族高門與皇權共治天下的王道樂土。
而庶族出身的漢臣,心裡非常清楚,在那片所謂的王道樂土,無他們的半點立錐之地,還不如跟著胡酋好好幹,突破上升的天花板,取得榮華富貴。
同為漢人,鄧攸是前者,張賓是後者。鄧攸跑了,而張賓死心塌地跟著石勒幹,他協助石勒,對後趙政權進行了一系列的改革。主要是
本章未完,點選下一頁繼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