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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筠眉眼漸冷,這幾人裡,除了對他有養育之恩、當年從「虎口」救下他的賢妃外,其餘幾人,他一個也不想見。
「送莊太妃先行回寢宮,送太后和其餘幾位太妃至別苑,去陪伴太上皇吧。」
侍衛應「諾」,大步離開,心道陛下還真是拎得清,該保的保,該棄的棄。
等侍衛消失在門口,宋筠仰頭望了一眼天際,靜默一息,負手走向車駕,直奔冷宮而去。
他的生母還在那裡,接與不接,全在他一念之間。
冷宮蕭瑟,宮人怠惰,誰能想到會有見到天家的一天。
宮人們跪地請安,全體抖成了篩子。他們萬萬沒想到,不受寵的四皇子以一記回馬槍奪了皇位,然而平日裡,他們沒有照拂過淑妃,反而落井下石,將人虐成了瘋子。
斜睨一眾膽戰心驚的宮人,宋筠捏了捏腰間的玉佩,邁開步子走向關押生母的寢宮,淡聲吩咐侍衛:「全部發配為奴。」
身後的季喜默嘆,示意侍衛們動手。他們幾人見到過淑妃瘋癲的樣子,定然留不得。
殿門前,宋筠遣退一眾侍從,獨自邁上石階,拉開了門。
屋裡黯淡,飄著一股餿味,宋筠踩著碎瓷碗走到裡屋,當見到一個蓬頭垢面的婦人時,心口一澀,硬逼著自己走了過去。
婦人見到錦衣玉帶的男子,愣了許久,待反應過來時,張大嘴巴撲過來,「阿筠!」
宋筠側開身,看著她撲倒在地,沒有要扶的意思。
婦人爬起來,抱住宋筠大腿,「阿筠長大了,你是來接孃的?」
宋筠垂目看她,記憶裡,母妃相貌穠麗,喜歡穿鮮艷的裙裳,還喜歡跟殿外一個侍衛調情。
那時年紀小,卻有記憶,他清楚記得,母妃勾住侍衛的脖子,兩人摟抱在一起,不堪入目。
那侍衛被處死那日,母妃哭得撕心裂肺。而那侍衛唯一的兄長、十六衛最高統領柳昇也因此遭到牽連。
父皇震怒,本想株侍衛的九族,而那時恰趕上戰亂,朝廷忌諱斬殺大將,在三省六部全體官員的勸導下,父皇給了柳家一條出路,要求柳昇和同為十六衛將領的柳夫人一同奔赴戰場,而那場戰役,朝廷毫無勝算,柳家夫妻就是去送命的。
最終,寡不敵眾,柳夫人戰死沙場,柳昇屍骨無存,留下了遺孤柳時易。
那時,宋筠雖不恨柳昇和柳夫人,卻也接受不了柳時易同入師門。起初,師兄弟二人水火不容,還要靠著長大後的幾次交集,才讓他們化敵為友,最後成了生死之交。
思及此,宋筠反手掐開生母的手,淡淡道:「因母妃當年的過錯,造成柳家悲劇,如今柳時易就在宮中,母妃是否要向他賠罪?」
若是沒有這檔子荒唐事,柳時易會從天之驕子變成不光彩的遺孤嗎?
婦人呵笑,轉身回到座位上,曲腿環膝,原來兒子不是來原諒她的,而是來替別人譴責她的。
見她無動於衷,宋筠閉閉眼,轉身走向門口,「好好想想,再給我答覆。不過,以後沒人敢欺負母親了,母親也不會住在這裡。」
婦人笑,「可我的兒子也不會來看我啊。」
宋筠負手望著門外,沒有回答。這是他能給她的最後的尊嚴,至於原諒,只能交給時間了。
從冷宮出來,宋筠心裡沉悶,議政後,不願回那冰冷的寢宮,於是再次回了容綿那邊。
簡陋的小房燈火暖融,似能驅散心霾。
看著摞在一起的奏摺,容綿裹著毯子嘀咕道:「才登基幾日,就坐不住殿宇了,真是昏君。」
宋筠低頭批閱,沒有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