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堡門坡居河東,原是明初一處軍營,高出村落兩層房簷,孤零零地。范家祖上原有任河東守巡道員的高官,軍營拆除時出高價將堡壘買下,置了一處齊齊整整的四合套院,一色青磚灰瓦到頂,與堡門下土坯民居相形之下,實是令人眼熱的富貴寶地。後范家高官犯事,被充軍到大同府外柴河堡一帶戍邊。想那官至四品的守巡道員如何耐得塞外風寒,不兩年客死異鄉,家道便至此直直落了下來。原有村中一些強悍民眾,早躍躍欲試想強佔堡門坡,既生住不得堡門一隅,死尋塊好風水亦是榮光。好在範族人多勢眾,好一番械鬥,終將堡門坡牢牢制控,沒被外人佔了去。
到得範成德爺爺一輩,家道實是貧困之極,無法生存。明萬曆年間,範成德爺爺弟兄倆泣別家人,推著豆漿小車西出雁門,到得繁峙、代州府一帶靠做豆腐維持生計。後積餘些銀錢,在應縣、山陰先後開辦範記&ldo;天和居&rdo;、&ldo;天生居&rdo;腐坊,兼營京貨、山貨、雜貨等。十數年間,將生意拉至本縣境內,率先在距天延村僅三十里的大營驛創辦&ldo;天和成&rdo;糧店,組建糧車二十餘輛,從直隸行唐、阜平一帶收購夏、秋糧,西出代州,北上山陰、大同府一帶出銷,日子漸趨殷實,家道亦自富庶。
範成德接手范家基業時,已呈蒸蒸日上態勢。雖經明末清初一番混戰,略有損耗,均在為軍糧運徵中補了虧空,實實賺了大筆。順治五年,範成德出資兩千兩與&ldo;同義和&rdo;賀計生合夥籌糧,打算正月十五一過,組車隊運往應縣、山陰一帶作糧種供應。繁峙城一把大火險些付之一炬,幸被官軍與商兵奮力護商,知縣崔尚質與&ldo;同義和&rdo;掌櫃賀計生卻命喪火中。後聞聽西順街幾近安然,範成德親隨忠庭前往繁城弔唁,卻見&ldo;同義和&rdo;已被焚過半。賀家人等均去向不明,經四處打聽,聞得賀家存活人等已悉數投奔應縣一帶賀家商鋪暫棲,窯藏糧食竟被啟運一空!有人說當夜糧食被義軍搶掠了,有人說是賀家後人在州兵平息繁城禍亂後充了軍糧。口徑數樣,莫衷一是。
範成德嘆息一聲,在昔日繁華一時&ldo;同義和&rdo;後院將弔唁紙錢付之一炬,焚了把香火,面北三拜,至此別過。
雨勢漸漸稀疏,兩漢子濕淋淋得到達堡門坡下時,太陽已躍出雲層,只那雨絲卻無立收之意。
&ldo;我們是大營驛&l;天和成&r;糧店效勞,有急事見範東家,李樹春大掌櫃書信在此!&rdo;
堡門坡內門人聽了,放兩人進來。
一處三進三出,外帶兩處偏廂房的陣勢將兩個從未進過東家祖院的兩個糧店效勞嚇了一跳。門簷高聳,屋脊巍峨,獸頭林立,端是那一門內兩處廂房,一色青磚到底,單出水簷,麻青石甬道。兩側均開設偏門,直通東西後院,從偏門望去,裡邊規模竟同二門內佈局一般,除房脊略略低些外,絲毫不見侷促。二門居於正中,門臺高高在上,卻堵了一層平門,將裡院堵得嚴實。倒是越了二門,眼見百步開外那三門挑簷及主院兩層磚石樓宇,巍然挺立,簷下一排齊齊整整&ldo;福祿夀禧&rdo;的八大扇面大紅燈籠。
兩人正自看得咋舌,一個年輕後生進來,吩附道:&ldo;叫我命小便可,且請兩位客房安座。&rdo;兩人隨命小進得偏院,進了三間西廂房內。房內正面是一條桌,兩側各置圈椅。西面立一組櫥櫃,東首沿牆檁打了隔斷,裡邊通頭一條大炕,炕中間擺了一張四方炕桌,油燈、筆墨等一應俱全。
兩人正自愣怔間,命小卻已端了一壺茶水進來,邊斟邊道:&ldo;兩位趕緊換了濕衣,喝壺熱茶暖暖身子要緊。這老天,咱晉北這節令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