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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實話,這個過程對他來說其實並不容易。他那許久沒有得到足夠睡眠的大腦隱隱作痛,他扶著前額,不斷摩挲,試圖減輕這種症狀,而隨著他的動作,他額角靠近髮際線的地方露出了一道疤。
那道疤大概兩公分那麼長,被縫合過,是三個月前那場車禍裡留下的。
那場車禍發生在他回青城的當天。那時候他正在外地旅行,突然接到叔叔病危的電話,趕去機場的時候跟違規轉彎的前車撞了個正著。
他當時坐在後面,受傷不是很嚴重,只是撞破了頭,有些輕微腦震盪,在醫院躺了半個多月就出院了。
唯一給他造成影響的,是他丟失了兩個多月的記憶。
其實兩個月並沒有多長,而且當初醫生也說過了,這種情況並非不可逆,時間長了慢慢就會回憶起來。
可偏偏他又患上了失眠。
「沒有。」沈頌今回答,「但我覺得,他應該是我在車禍前剛認識的人。可我翻遍了我的手機,沒有發現一點兒關於他的痕跡。」
「那你還記得車禍前自己去了哪裡嗎?」
「去了……北城。」記憶的空缺讓沈頌今有些頭疼,他蹙眉回憶說,「我隨身的錢包裡有張近期去北城的機票,時間對得起來。」
「那去北城是去做什麼呢?」
沈頌今遲疑了一下,緩緩搖了搖頭:「我不記得了,但我堂哥說我是去旅遊的,而且近兩年我也一直在各地旅行。」
徐卓瞭解了情況,說:「既然仍舊回憶不起來,那我們就還是要回歸夢境本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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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希望您能夠坦誠地告訴我,最近一次的夢裡究竟發生了什麼?」
沈頌今盯著紙杯裡的水,腦海並不清明,沉重得像是蒙了一層厚重的布。他猶豫的時間很長,但這種猶豫卻並非源自於事情的難以啟齒,而是因為他在抓著這僅有的一點印象,想要率先還原出事情的真相。
他緩慢又遲鈍地回憶著,許久後才說:「我夢到,我在他面前裸著身體,我覺得很不自在,但又逃不開……」
沈頌今口中的這個「他」是這幾個月裡他夢中經常會出現的一個人。
自打那次車禍之後,沈頌今隔三差五就會夢到對方,那人看不清楚臉,但夢中景象格外真實,與他失去的記憶聯絡得起來,剛好能彌補上那個空缺,但沈頌今始終記不起來這個人到底是誰。
這種情況是在他出院後才出現的,剛好是在他剛開始失眠的那段時間。他曾去醫院開過藥,但藥效甚微,複診的時候,醫生建議他去做心理諮詢試試看。
接著,他就出現在了這裡。
徐卓點點頭,非但沒感覺訝異,反倒認真地詢問:「那對方是什麼反應呢?」
「他還是跟以前一樣,完全不搭理我。」說到這兒,沈頌今有些不屑。
徐卓心裡有了數,又確認了一遍:「夢裡的你感覺很不自在?」
「當然。」沈頌今蹙著眉,覺得他像是講了個笑話,「任何一個人在陌生人面前光著身子都會覺得不自在吧?」
「你覺得他是陌生人?」
沈頌今被問住了。
片刻後他回答:「……我不知道。但我記得他的身形,我目前記得的人裡沒有他。」
諮詢結束的時候已經到了下午六點,外面的天已經黑了,徐卓送沈頌今出門,約定好了下一次面談的時間。
傍晚風涼,沈頌今裹著厚重的外套,好在他身形單薄,倒也不顯得臃腫。他出門時,旁邊諮詢室的門剛好開啟。
徐卓所在的這間諮詢室在走廊最盡頭,隱私保密性很好,但沈頌今每次來的時候都要從電梯口走一段路過來。他時間充裕,什麼時候都輪不到他著急,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