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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唾沫橫飛的罵了一柱香之久,總算消了幾分怒火,同時倍覺無聊,受傷後足有十幾日未出門,簡直要了他的命一般。李昆想起賭桌上的刺激,越發心癢難耐,在屋裡團團亂轉,竟然從一隻扣碗裡找出了幾錢銀子,頓時大喜,也不顧郎中叮囑靜養,迫不及待的架著拐出了門。
李昆心急火燎的要去浪蕩,可嘆冤家路窄,路過一條暗巷時後宅出來一個麻臉漢子,李昆冷汗嗖嗖的冒,記起自己欠了一屁股爛債,幸好麻臉漢大約有事在身,沒有理會他,橫了一眼自去了。
李昆僥倖躲過一劫,不敢再去大的賭坊,尋了一處破爛棚板搭起來的賭窩過癮,幾番下來又輸個精光,悻悻然的擠在一旁看熱鬧,不巧摸到一疊畫像,上面的少年和少女眼熟,他愕得跳起來,四處扯著人索問。
一旁的混混贏了不少,心情正好,隨口道,&ldo;這是富貴客棧一個外路人開的懸賞,足足有一百兩黃金,誰不心動。不過金主是個橫貨,極不好惹,而且對上了謝老麼。老麼放話說單子見一張撕一張,敢有不醒事的亂來,得了黃金也沒命花,一家老小全卸了手腳扔去餵魚。&rdo;
一百兩黃金!
李昆聽了這一句眼睛直了,死死盯著畫上的人,瘋狂的盤算起來。他這斷腿之痛,全因小娘皮和這小子而起,有機會必要報復。旁人忌憚謝老麼,自己爛命一條,麻煩一堆,上無老下無小,一個討嫌臉的婆娘也不值一顧,不如豁出去得了黃金,到外地做個闊佬吃香喝辣,買幾個年輕漂亮的美妾,白得一番快活。
李昆再度同混混套話,混混全不把他放在眼裡,只是一味的嘲笑,並無可用的線索。李昆沮喪了半天,突然想起才見過的麻臉漢子,這人是謝離的親信,既然從暗巷附近出來,謝離一定不會遠,就不知是否與懸賞的少年在一處。
李昆想著黃金抓心撓肝,然而既怕訊息不準妄報了捱打,又怕激怒謝離性命堪憂,左思右想總不得一個萬全之法,拖著腿慢慢的跛回家,仍不忘這條發財之道,不時就支著拐到暗巷附近轉悠,功夫不負有心人,過了數日,他還真瞧見一頂轎子從巷子裡抬出來。
轎子蓋得嚴實,後頭跟著兩個牽驢的人,一個是羅鍋老頭,一個是頰上生痣的瘦子。李昆躲在遠處的雜物堆後伸著脖子打望,羅鍋老頭看不出什麼,瘦子也很尋常,唯獨在騎驢時抬腿一掠,姿勢格外輕巧,李昆一個激靈,忽想起少年在春風樓踢護衛的一腳,受傷的腿骨驀的生痛起來,他的眼睛變得賊亮,猶如見了香餌的老鼠。
轎外既是少年,轎中一定是那小娘皮,易形改容是謝離的拿手好戲。李昆不敢湊近,老遠的跟了幾步,發現轎子去往一處當地人才知道的碼頭,就停下來拄拐尋思。
想必兩人是要從水路乘船逃走,萬一報信早了,人被堵在碼頭,謝離立刻會知曉,連帶查出是自己走了訊息,拖著一條跛腿如何跑得掉;不如晚幾個時辰再去富貴客棧,金主得了訊,拿人是在下游江上,傳到謝離耳中也晚了,自己已帶著黃金遠走高飛,豈不大妙?
心意一定,李昆不急了,他尋了一處小店,賒了幾樣小菜和酒,美滋滋的邊吃邊喝,做起了發財夢。
第14章 江上曲
匹練般的長雲橫亙天際,兩岸青山交錯而出,如翠屏疊送相迎。
謝離顧慮蘇璇的傷情,還是找藉口延了數日,等他癒合到七八成才放人,安排的是新漆烏篷船,比其他小船更為乾淨齊整,船篷可供幾人夜宿,輕巧靈便,水行極速。船老大名喚石進,是個四十餘歲的健壯漢子,黑膚油光滑亮,在江上跑了二十餘年,把式嫻熟利落。雖然行程不長,謝離仍將物件備置極細,歸途遠比來時舒適。
平闊的江面浮著大大小小的船帆,如點點飛萍落水。純白的野鷗在江面覓食,不時銜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