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無奈(第1/3 頁)
時值正午,日頭頗烈,張家村的村民們三三兩兩坐在樹蔭下,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說些東家長,西家短。也不知是誰起的頭,話題就轉到了村子七里遠的庭院上頭。
整個張家村中,以張五最為多事,又喜好炫耀,見眾人都一知半解,胡亂猜測,便得意洋洋地說:“聽說是來自京裡的貴人,我曾遠遠見過一次,那感覺……嘖嘖,沒辦法說清楚,就是與咱們這些粗人不一樣。”
他話音剛落,立刻有人與他別苗頭:“貴人?真是貴人,豈會來咱們這種小地方,又一住就是三年?”
聽見對方這樣說,張五登時急了。
他本來就是那種哪怕啥也不知道,也硬要充無所不知的人,何況他還真見過那些兵卒一次,遠遠瞅著他們刀鋒的冷銳呢?平日說假話,他都扯得與真的似得,眼下說了真話,竟有人敢質疑,這還得了?只見他梗得臉紅脖子粗,高聲嚷嚷:“貴人的心思,咱們哪能明白?但那些兵士的長刀做不了假吧?一口地道官話做不了假吧?使君也到過那院子,更做不了假吧?”
一連三個“做不了假”,倒真將眾人問住,偏偏他的對手也不肯服輸:“你若有能耐,就弄明白他們究竟是誰啊!這樣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就說他們是來自京裡的貴人,嘿,我可不服。”
張五一聽,氣血上湧,頭腦發熱,立刻吼道:“你等著,我這就去給你問個明白!”隨即,轉身,大步流星地往遠處庭院的方向走去。
見他這樣豪邁的樣子,眾人還真犯了嘀咕,心想這小子莫非真見過貴人不成?殊不知張五悔得腸子都青了,只恨自己一時不察,說了大話。要不……就在外頭轉幾圈,等到天黑,再不聲不響地溜回去,等明天二狗子問起來,自己胡謅一些?
想到這裡,張五嘿嘿一笑,正打算去河邊摸兩條魚加餐,卻見六人步履匆忙,急急往庭院的方向趕,不由擦了擦眼睛——走在正中間的那位,可不就是來自京裡的貴人麼?
這是……出了什麼事?
張五的心如被小貓爪子撓著,癢得不得了,他掙扎了一下,也不知哪來的勇氣,竟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
此時,那間讓村民們好奇不已,卻無法一探究竟的庭院內,正上演著雞飛狗跳的一幕。
“娘子,使不得,使不得啊!”七月死死地拖著沈曼的胳膊,唯恐她手上的雞毛撣子真落了下去。
沈曼對這個忠心耿耿的使女素來沒有脾氣,縱氣得發抖,也只是恨恨地說了一句:“你們就知道慣著她!”隨即,她指著遠處的小女孩兒,怒道:“你給我過來!”
躲在遠處的小姑娘瞧著母親手上的雞毛撣子,很不高興地皺了皺鼻子:“我才不要!”
她不過三四歲的年紀,生得粉雕玉琢,聲音亦十分悅耳,哪怕是鐵石心腸的人見了,心也會軟得化了,何況親孃呢?
沈曼逼自己硬起心腸,做出一副橫眉豎目的金剛樣,用音量掩飾心軟,聲音更是高亢了幾分:“你還敢頂撞!快給我過來!”
秦恪一踏入院門,見著得就是這麼一幅景象,忙道:“曼娘,有話好好說,別嚇著孩子!”
七月的夫君程方見狀,十分機靈地掩上院門,招呼四位兵士去喝一盅。秦琬則蹦蹦跳跳來到父親身邊,拉著父親的袖子,笑嘻嘻地喊了聲“阿耶”,然後對母親吐了吐舌頭,古靈精怪,異常可愛。
秦琬天性聰穎,過目不忘,生得可愛嘴巴又甜,見過的人沒有不喜歡的。加上秦恪和沈曼自覺虧待女兒良多,對她當真是有求必應,愛若珍寶,莫說動手,連重話都捨不得說一句,秦恪尤甚。正因為如此,秦恪親暱地揉了揉女兒的頭髮,下意識地笑了笑,見她無事,才望著沈曼,無奈地問:“曼娘,究竟是怎麼啦?裹兒一向懂事,怎會將你氣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