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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菊殘霜枝(16)
原來是湯碧雲。
&ldo;就你一個人,還是約了別的朋友?&rdo; 湯碧雲歪著腦袋,笑著問她。
姚佩佩慌忙道:&ldo;就就就,就我一個人,一個人。&rdo;
&ldo;那就一塊吃吧。&rdo;湯碧雲不客氣地在她的對面坐了下來。
她拿出一包煙來,抖了抖,伸到姚佩佩的跟前。姚佩佩猶豫了一下,從中抽出一根,湯碧雲替她點著了火。這時,鄰桌坐著的一個老頭忽然走了過來,對他們道:&ldo;姑娘,年紀輕輕就學著抽菸,不好。&rdo;老頭話音剛落,湯碧雲就把桌子一拍,騰地站起來,指著他的鼻子罵道:&ldo;管你媽屁事!滾你媽蛋!&rdo;
老頭嚇得一縮脖子:&ldo;好好好,算我沒說,算我沒說……&rdo;氣得渾身亂抖地走了。
湯碧雲臉色蠟黃,像秋天被寒霜打黯的樹枝,無精打採。人也瘦了許多,脖子旁的兩根鎖骨使她的肩窩更深了。她的眼眶黑黑的,臉有點浮腫。兩個人抽著煙,互相望著對方,彷彿都不願意第一個挑起話頭。
上次在會議室留下的不愉快,彷彿像一根木刺卡在姚佩佩的喉嚨裡。在對方沒有做出任何表示之前,姚佩佩沒有理由原諒她。而且,她對湯碧雲的這身裝扮本能就覺得不舒服。可她想到,說不定碧雲心中也正是這麼想的。在經過一段難堪的沉默之後,還是姚佩佩用腳在桌子底下踢了踢對方的鞋尖:
&ldo;哎,想什麼呢?&rdo;她紅著臉問道。
&ldo;想死。&rdo;湯碧雲表情木然地說。
很快,她就掏出手絹來揩淚了。
&ldo;又出了什麼事?&rdo;姚佩佩抓過她的一隻手來,捏了捏。
湯碧雲說起她最近的一次自殺經歷。就在半個多月前,用的是她父親破篾的那把竹刀。她抬起手腕,將左手的手鐲往後褪了褪,露出一條已結了痂的傷口,給佩佩看。
她說起錢大鈞的那個瘋老婆田小鳳,有一天突然衝進錢大鈞在甘露亭的房子,當著錢大鈞的面,左右開弓打她的耳光,把她的臉都打腫了,還抱著她的腦袋往牆上撞。她罵她婊子、爛貨、不要臉,把什麼難聽的話都罵遍了。可錢大鈞仍站在那兒,悠閒地抽著煙,嘴角還帶著笑……
她又說起兩個月前的又一次墮胎。是在縣人民
醫院,替她做人流的是一個男醫生。醫生悄悄地告訴她,經過這次手術,她可能永遠也懷不上孩子了。
碧雲旁若無人地說著,姚佩佩屢次提醒她小聲一點,可碧雲滿不在乎。越說嗓門越大,唾沫星子飛濺到她臉上,像小雨似的。好在飯館裡沒幾個人,一名服務員遠遠地站著,手裡拿個蠅拍打蒼蠅。
過了一會兒,湯碧雲又接著說,因為腦震盪,她在家裡躺了半個多月。可病剛好,錢大鈞又打電話將她叫去了。他嚴肅地提出與她分手,希望她不要再糾纏自己,就當他們之間什麼事業沒有發生過。錢大鈞提出了他的交換條件:讓她在縣辦公室副主任和縣婦聯主任兩個職位中任選一個。
&ldo;你打算選哪個?&rdo;姚佩佩笑道。
&ldo;你說呢?&rdo;湯碧雲也笑著問她,兩人目光相遇,彼此心照不宣。不知為什麼,姚佩佩覺得她的笑容沒有了以前的那種純淨和明朗,像罩了一層霧似的。
&ldo;事情已經結束了,&rdo;湯碧雲嘆道:&ldo;我現在也不恨他。要說恨的話,只恨一個人。&rdo;
&ldo;你指的是我?&rdo;
&ldo;沒錯。&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