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擋他的不是別人,恰恰正是來幫他撐腰的同屬大食的商人們。這些同鄉此時正在頻頻交頭接耳,不時來看下他的臉色,在研斷著些什麼——
心下冷冷一笑,這些族人心裡想什麼沒人會比他清楚。同是族人不假,對外同氣連枝這也不假,但一旦扯上了救命良藥,那就個個紅了眼,再放不了手了!
個個都是有錢有勢,若說真的缺少什麼,那無疑就是恨不能再活上兩輩子才好,有這樣的機會,誰會放過?若不是時機實在不對,絕對大把人背過身就會去同這黑人會商談購買的事宜!
這會兒都眼巴巴望過來,不就是盼自己昏了頭,斷然拒絕此事麼?算了,這次就這樣吧……借句宋國的話,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來日方長,走著瞧罷!
方推官同樣在咽口水,不過他有自知之明,乾脆沒去開那個口。自古以來,能救命的良藥那就沒價,只能說蒲家這龜子真的好運氣,只是死傷了幾個奴隸,就弄到這好東西……
王八糕子,老子怎麼就沒這個運氣?念及至此,越發地對蒲家沒了個好臉色。泰迪在那邊大笑著招呼,“全賴了大夥兒全力來幫忙,沒別的感謝,定了些薄酒,各位一定得賞個臉……哦,方大人,您可是主要人物,一定莫要急著走哦。”
“那是那是……”方推官笑得很有些勉強。這次事情大概是解決了,但絕對不會讓他爽快——可以說雙方是自行達成協議,他從中幾乎沒起什麼太大作用。
這樣一來,這收益卻就沒了下落——不管輸的贏的都不會感激他。蒲家輸了官司,自是提不起興頭弄什麼回扣之類,而黑鬼卻又有些來歷——不管什麼時候,一位能救人性命醫術高超的大夫都絕不能輕易得罪,甚至說個不好聽的,巴結都來不及——誰知道什麼時候就要求到人家呢?
費了這大的心力,卻沒什麼收益,這就很鬱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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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大馬士革匕首
若是平常,斷不能這般讓人混了過場——雖說不能從石頭裡柞出來油,但是種種手法那是作官的人天生就會的,油鍋裡也撈得錢出,技能都是自帶——偏偏這次沒辦法。
帶著遺憾,板著臉孔在腹內打著草稿,再怎麼不爽,事情總得作的。泰迪湊上來,“這位大人,這次多有煩勞,有些話原不該講,但大人一片古道熱腸,若是不說倒顯得小人了——似乎聽說那把刀好像挺值錢的?那可是兇器——啊——”
意味深長的啊了一聲,方推官卻是猛得眼前一亮。正是正是,怎的卻險險要將此事忘了?作為兇器,官家用作呈堂證供那是天經地義,藉口都不須去尋——反正已經是得罪了蒲家,這種小事也就不必去在意了。
泰迪仍是不緊不慢,“哦,在下卻是有位老友,聽說正想購得一把利刃,卻是頗為心切,也出得起價——聽他說,若是中意,就是上千貫的數目那也是肯的。不知大人……”
方推官頓時只覺口乾舌燥,心下一團火直直升上天頂,急急抓過一碗已不知放了多時的涼茶,一口灌下,方才平定了些——須知他忙上一年到頭,那正薪也不過只是三百貫。此時一聽一把破刀竟值他幹上三年,這那裡還淡定得下?
這黑鬼卻是通達——,啊不,是黑壯士,實在是通曉人情,通曉人情啊!方推官這下心中那是真的感激了——這刀繳回去,要調個包實在不要太輕鬆——只需要有把刀當證物就成,就算不妥,又有誰去理會?官場上花花轎子抬人,誰會這麼不識趣,會專找別人不是?這是再穩當不過的錢財……
“好——”方推官聲音壓得極低,“只是有一樣——你也知道本官回去還要上下打點一翻,再加五百貫,我可保這事再無手尾——絕對無人再敢在這裡找你麻煩,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