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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起仗來了。
這什事發生在比埃弗爾河附近。
這匹馬並沒有像埃爾諾通那樣多費口舌;可是它沒忘記家鄉的脾氣(它出生在諾曼底),它決定跟騎在它背上的人較量一下,結果騎在它背上的人輸了。
它先往邊上一閃,然後直立起來,又往前一竄,竄到了比埃弗爾河的附近,帶著它的騎手直住河裡滾下去;到了河裡,騎手和它分開,它總算把他擺脫了。
一法裡以外就能聽見聖馬利納的詛咒聲,儘管他已經給河水嗆得半死。
等到他直起身來站穩時。火冒三丈,兩隻跟睛睜得老大,好幾滴血從擦破了皮的額頭往下淌,在臉上留下一道道的血跡。
聖馬利納朝四周看了一眼,他的馬已經爬上了斜坡,望過去只看到它的屁股,這說明它的頭大概是朝著盧佛官的方向。
聖馬利納疲憊不堪,渾身溼透,沾滿泥漿,臉上淌著血,身上好些地方有烏青塊,他知道自己是不可能再去逮住那頭牲口了,甚至連試也不用試,否則也是出洋相。
這時他不由得想起了剛才對埃爾諾通說的話。要是他在聖安託萬街連一秒鐘都不肯等他的同伴,他的同伴幹嗎一定要在大路上等他一兩個鐘頭呢?
這麼一考慮,聖馬利納的怒氣化作了深深的絕望,尤其是當他站在陡坡下面的河水裡,眼看著默不作聲的埃爾諾通沿著一條顯然是他認為最近的小路勒馬飛馳而去的時候,這種絕望就更強烈了。
真正性子火爆的人,怒火升到頂點總得有一陣瘋狂的發作。
有些人狂跳一陣就完事。
有些人則一直要弄到體力和理智都衰竭虛脫的地步。
聖馬利納下意識地拔出短劍;有一剎那他真想把它整個兒地插進自己的胸膛裡去。
這時候他的痛苦,是誰也說不清的,就連他自己也一樣。
碰到這樣的發作,要不就是一死了事,要不就是忍受下來,可是得老上十歲。
他手膝著地地沿著河邊的斜坡,爬到頂上,用茫然無措的目光向大路上望去;路上空蕩蕩的,什麼也看不見。
在右邊,埃爾諾通已經不見了,準是走遠了;其實,就連聖馬利納自己的那匹馬都跑得不見影子了。
正當聖馬利納滿腔怒火地轉著各種各樣的念頭,既怨別人又怨自己的時候,他聽到一陣馬蹄聲,隨後就看到從埃爾諾通剛才走的那條右邊的路上跑過來一匹馬和一個騎手。
這個騎手還牽著另一匹馬。
這就是德·卡曼日先生奔跑的結果;他從右邊抄小路過去,因為他知道,如果跟在馬後面緊追,它受了驚反而會跑得更快。
所以他就繞道過去阻截那頭下諾曼底種的牲口,等它穿過一條小路時再逮住它。
看到這些,聖馬利納心裡洋溢著歡愉,不由得一陣感激之情衝上心頭,目光中也就流露出溫柔的表情;可是他的臉接著又立刻陰沉下來;他明白了埃爾諾通比他高出了許多,因為他自己心裡承認,要是他處在他同伴的地位上,他是根本不會想到這麼做的。
這一舉動的高貴把他壓垮了,他感覺到了它。他掂量著它的分量,他為它而感到痛苦。
他結結巴巴地說了些道謝的話,可是埃爾諾通根本沒注意。接著他就氣沖沖地抓住他那匹馬的韁繩,也不管身上的傷痛,縱身騎上馬背。
埃爾諾通一語不發地走在前面,一邊撫摸著自己的馬。
我們說過,聖馬利諾是個出色的騎手;剛才叫他倒了黴的事故是個意外;他跟他的坐騎又鬥了一陣子,結果這回他佔了上風,重又成為馬的主人,使它小跑起來。
“謝謝您,先生。”他跑上前第二次向埃爾諾通說;在這以前,他在自尊心和禮節之間斟酌過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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