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第四十章(第1/4 頁)
陶周風愕然,盯著曾堯斟酌了又斟酌方才道:“你雖負了陽氏,但之後種種你既不能預料,就算……做了陽家的女婿,或也無法更改……”
曾堯沙啞道:“但我幹了見死不救的事兒。”
陶周風再微怔。
曾堯長嘆了口氣:“陽家出事的時候,我正在幷州做知州,聞得冀州府同知一位將要有缺,思謀進取。其實我早一年就有訊息,東南一帶可能有人要遭殃,家裡當時都搬到了北邊,只有幾個遠親還在江南,我想著應不會與此有牽扯,便未與家人提及。”
曾堯與陽氏解了婚約後,曾父覺得無顏再在江寧府住,正好曾堯的大姐嫁到山東,二弟曾舜在泰山書院讀書,曾父就索性舉家遷到山東待了幾年。曾堯高中榜眼後,先在朝中待了數年,娶了恩師翰林院掌院翁學士的女兒,生了兩子一女。曾母愛孫輩,常思團聚,曾父的態度也有了鬆動。後曾堯的兩個弟弟也娶妻生子,考取功名,各攜妻兒去任上。曾堯放了外任,知轄一州,又新添一千金,趁機迎父母來幷州同住,曾父終於點頭。一家三代合聚,十分美滿。
“忽有一日,我接到姐夫來信,說陽家有人找到了山東,好像是陽家攤上了什麼事,想求人幫忙。姐夫唯恐我一聽個陽字便無情回絕,方才在信中告知,原來這些年家中與陽家仍有來往。”
曾家搬到山東,湖上老人猜到曾父心存羞愧,便主動寄信與曾父,只談詩文書畫,後有事到山東,還約曾父一同吃酒。曾舜曾禹能在泰山書院讀書,並非書院看顧曾堯的岳父翁學士的面子,而是湖上老人與講學的幾位大儒是摯友,為曾舜曾禹寫了薦信。曾舜之前還險些因曾堯悔婚一事不能入學,湖上老人寫信後方才無事。
曾父搬來和曾堯同住,仍覺得慚愧,沒向湖上老人提起。凡與湖上老人書信來往,或逢年過節往陽府寄禮物,都先寄到山東,或吩咐女兒女婿置辦,再轉送陽府,因此陽家一直以為曾父還在山東。
“我收到了姐夫的信,覺得既然先君先慈都與我同住,再與陽氏有牽扯,著實有些尷尬,也怕先君聽了著急,就瞞下了這事。我當時的確沒想到陽家牽扯進了任慶的事,還以為他們做生意有了什麼麻煩,只回信給姐夫,讓先瞞住了老爺子,問明白是什麼事兒。若陽家想借錢,就給他們一些,請姐夫墊上,之後我再送錢過去。誰知信剛發出,陽家的人就找到了幷州,我才知道,他們這回是來找我幫忙的……”
來的是湖上老人的一個掛名弟子,想遞帖進知州宅邸被門房攔了。門房的眼光久經歷練,一眼就看出這人身有冤氣,像是來哭求什麼的,防守格外嚴謹。此人苦苦哀求數日,花了不少銀錢疏通,才求得了個通報的機會。
曾堯聽了通報,吩咐千萬不要讓此人靠近府邸,讓老太爺身邊的人瞧見,自又猶豫一陣兒,終於點頭召其到城郊一座亭中見。此人當時已幾乎身無分文,連棉袍子都當了,在城隍廟裡窩了兩夜。
曾堯記得十分清楚,那天正值大寒節氣,天甚陰。他裹著大毛氅乘一輛小車到了城郊,走到亭中,旁邊的樹林裡立刻轉出一個穿著破布鞋和單薄長衫的年輕男子,在亭前納頭便拜:“晚生酈勻拜見大人。”
曾堯見他渾身瑟瑟,頭臉與雙手凍得青紫,眼見是等了甚久,也有些不忍,就讓他進亭中坐下說話,另命左右到轎子裡將自己預備替換的家常袍子取來與他披上。
酈生再拜道:“大人厚賜,晚生涕零不敢領受。只求大人救救家師。”
曾堯令隨從都退到遠處,方才明知故問道:“尊師是……”
酈生道:“恩師名諱上陽下籍,與大人府上老太爺乃至交。而今恩師被人攀誣重罪,身陷囹圄,百般無奈,只得來求大人垂憐。”
他十分懂事,絕口不提其他過往,口口聲聲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