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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的周圍漆黑一片，突然，不知從什麼地方傳來了均勻的鼓聲‐‐聲調高揚，比船的發動機的聲音節奏更快，更悠揚，更具穿透力。

&ldo;飛機。&rdo;託尼說。

我向上望去。遠處，兩架小得如螢火蟲般的飛機劃過黑夜中的蒼穹。頃刻間，它們又消失在滾滾的烏雲中。

&ldo;他當時裝扮得像名花匠，&rdo;我繼續說，&ldo;他有把大剪刀。正在修剪樹籬。&rdo;

&ldo;太奇怪了‐‐也許他在那裡的時候就已經聽說有關這筆錢的事了。&rdo;

&ldo;不止一個人竊聽到了這件事，&rdo;我若有所思地說，&ldo;勳爵家的花匠，或者是我隔間外的什麼人。&rdo;我苦笑了一下，&ldo;謠言很快就會傳出去。也許，現在船上的每個人都知道錢在我這兒。&rdo;

託尼對此感到很煩躁，眉頭緊鎖，&ldo;管他呢，為什麼不把錢直接給事務長?假設說，他確實想偷這筆錢，這重要嗎?反正現在魯伯特已經死了。&rdo;

&ldo;是的。可他偷了錢也許依舊不會罷手。他可能會殺掉你和我，魯伯特已經死了，我們是唯一知道這筆錢存在和錢歸誰所有的人。為了避免麻煩，我們當然可以把這筆錢的事告訴船上的每個人，讓他們去爭去搶，但我不想認輸，不想這樣解決魯伯特託付我辦的事。&rdo;

&ldo;感情用事!&rdo;託尼更加尖刻地說，&ldo;你只需要做一件事。&rdo;

&ldo;什麼事?&rdo;

&ldo;把錢交給我。&rdo;

我看了看託尼。陰影遮住了他的眼睛。從舷窗透進來的光凸顯了他嘴角邊嚴肅的神情。我從沒見過他這樣嚴肅。或者說像現在這樣幼稚。年長的人會假裝滿不在乎地對待這件事，無論他多麼擔心。

&ldo;謝謝你，託尼。&rdo;我朝他笑了笑。

&ldo;你會把錢交給我嗎?&rdo;他熱切地問道。

&ldo;你怎麼會這麼想?&rdo;

&ldo;你不打算把錢放在我這兒?&rdo;

&ldo;當然不。&rdo;

&ldo;但是……&rdo;

我笑了笑，&ldo;你真的認為我會讓你去冒險?為了我，讓眼前這個活生生的生命去送死?很抱歉你知道了這件事。如果不是錢散落一地的時候你恰好到我的屋子去，我永遠也不會告訴你這件事。&rdo;

託尼由嚴肅轉變成生悶氣‐‐這樣的表情使他看上去比以往任何一個時候都更加孩子氣，&ldo;你對我說話的時候，永遠都像一個六十歲的人在和一個大概只有十四歲的孩子說話。你不明白嗎?那個竊聽到秘密的人不會懷疑錢在我這。即使他有所懷疑，我可以用拳頭教訓他，我還有一把左輪手槍‐‐許可證和一切證件齊全。銀行的工作有時需要帶很多現金在身邊，所以我就買了把槍。&rdo;

我幻想著託尼用槍殺掉那個在黑暗中偶然遇到他的第一個人的場景，無論那個人是不是無辜的。我也預見到了託尼這樣做的後果。

我不能對他說：你真是個善良而自負的小子，為人慷慨，做事笨手笨腳，滿腦子都裝著遊戲，極為單純。魯伯特甚至說，即使他遇上個狡猾的人，也不會知道那個人是騙子。

我只能說，&ldo;不，託尼。這是我自己的葬禮。&rdo;

很不幸，只能選這個詞了，託尼咧著嘴笑了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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