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章 黃金銜尾蛇(十七)(第2/4 頁)
拉斐爾蜷縮在破舊的木棚子下,雨水滴滴答答砸在他身上,頭上的遮蔽只能說是聊勝於無。
人在極度的絕望中是會鋌而走險的。
拉斐爾隱約感知到了自己的生命或許即將在這裡結束,但是極度的不甘心令他無比憤怒,他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活得稀裡糊塗,死也死得不明不白,這種極端的憤怒和絕望讓他違背了老亞倫臨死前的告誡,偷偷摸出了下城區,打算前往貴族聚居的地方行竊。
常年的營養不良讓他身形格外瘦小,能毫不費力地透過廢水管道爬進森嚴的大宅,宅邸里正在舉辦舞會,不過拉斐爾對此毫不關心,他藉著大雨悄悄鑽進了廚房,廚房裡一片忙亂,所有人都在瘋狂地工作,沒有人注意到這個小灰老鼠一樣的孩子。
拉斐爾也不貪心,他抓起放在最角落的幾塊麵包,鬆軟的白麵包上加了蜂蜜,甜蜜醇香的氣味瞬間俘虜了他的全部心神,拉斐爾躲在桌子底下,大口大口地將麵包塞進喉嚨。
“……聽說冕下不喜歡太燙的酒,先放一會兒再送上去……加一點肉豆蔻?”
“天吶,為什麼烤肉還沒有送上去?大人們已經開始吃第三道菜了……還有蜂蜜麵包——啊!哪裡來的孩子?!”
廚房裡瞬間陷入了兵荒馬亂,這個髒兮兮的孩子一下子彈斷了所有人的神經,廚娘們高聲尖叫起來,面目猙獰地伸手去抓他,拉斐爾像一隻皮包骨頭的受驚流浪貓,朝她們呲牙,然後抱著懷裡的幾條麵包悶頭往外衝。
他的逃亡理所當然地失敗了。
在舉辦迎接教皇的宴會時,讓廚房裡混進來了一個下城區的小乞丐,這顯然是往莊園主人臉上啪啪打了幾巴掌。
“老爺仁慈,留下一條腿就可以了。”衣著筆挺的管家輕描淡寫地吩咐馬伕,暴雨讓拉斐爾看不清對方的表情,隨後他的右腿就是一陣撕心裂肺的劇痛。
被踩斷了的右腿耷拉下來,小腿面板下的骨頭扭曲突兀地彎折著,拉斐爾淒厲地尖叫痛哭,白森森的骨茬暴露在空氣中,血和雨混合著在地面上淌出粉色的河,在他身後蜿蜒。
這一年,他十一歲。
失去了行動能力的拉斐爾在破木棚裡躺了三天,身體完好的人在貧民窟尚且活不下去,何況一個殘疾人。
在勉強能挪動後,他用房簷上滴下來的雨水抹乾淨了臉,將凌亂的短髮梳理到後面,洗乾淨兩隻手,然後拖著那條傷腿敲開了一家玻璃工坊的門,朝不耐煩的老闆露出了自己沒有任何遮擋的五官,笨拙地露出了一個討好膽怯的笑容。
直到這時,才有人後知後覺,老亞倫收養的那個髒兮兮小崽子居然有這樣好看的一張臉,但是之前居然沒有任何一個人意識到!
拉斐爾把自己賣給了這家玻璃工坊。
老闆如獲至寶,甚至不在乎他受了這樣嚴重的傷,願意先拿錢出來給他治病——貧民窟的治療當然不能有什麼指望,只能說是保住了拉斐爾的命。
這一切堪比悲慘小說的情節裡,唯一的幸運似乎就是在一切到了最糟糕的那一步之前,養出了點肉、臉頰飽滿了一些的拉斐爾被他的教皇父親給找到了。
但是不管這些事情過去了多久,拉斐爾還是發自內心地厭惡雨天,那象徵著痛苦、殘缺、折磨,讓他前所未有地清晰認知到人與人之間的差距能有多大,摧毀了他的童年和少年時期,逼仄又溼冷的天氣。
拉斐爾強行將自己從過去的記憶裡拔/出來,作痛的膝蓋還是在叫囂著自己的存在感,拉斐爾又躺了十分鐘,聽見外面的機械落地鍾滴答滴答地走,覺得自己不僅沒了睡意反而愈來越清醒,劇院裡的經歷再度襲擊了他,讓拉斐爾難以忍受地猛然坐起。
他不知道尤里烏斯是在發什麼瘋,他確定尤里烏斯以前對他並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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