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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到底會不會吹?”我扭回頭瞧他,見他拿著蘆笙臉蹩得像個畸形的番茄,可蘆笙卻一個音兒沒出,立時覺得這傢伙又可笑又可愛。
見我那麼瞧他,他不好意思地解釋:“昨天鳳威教我時,還是能出兩個音兒的,怎麼今天一個出不了呢?是不是你的笙有問題。”
“那也難說,嬤嬤家這個笙從我出生起就沒見人吹過,年頭一久哪兒堵了也不一定。”我拿過來上下左右看了看,也看不出個所以,又還給了他,繼續走走停停採藥。
昨天傍晚李符等在我採藥下山的必經之路上,問我借蘆笙,我回家翻騰了小半宿才把家裡這個有年頭的蘆笙給他找出來。以為他拿了就算了,誰知道他今天一大早又堵在那裡非要和我一同進山採藥,其中緣由我大約也知道一些。
“今日祠堂不開講嘛?”我邊撒摸著山路兩旁的植物,邊套李符的話。
“苗年將近,我放孩子們回家幫忙,過了年再開。”他還在努力讓蘆笙出聲兒,答我的話聲音含糊不清,估計腦袋都吹大了。
少來了,他哪是替寨里人著想,根本就是想乘這幾天學會蘆笙和對歌,好在過年時和心儀的姑娘說上話兒。雖然我暗地裡譏笑他的小心思,其實卻是為他高興,如果他不是流落到了苗疆,恐怕一輩子也不知道和自己喜歡的姑娘戀愛是何滋味,婚姻大事多半就讓父母做主定下了,取得老婆是朝天鼻還是蛤蟆眼都得受著。
在我看來不論是戀愛上的自由,還是苗人喜愛歌舞,喜戴銀飾愛穿五彩衣裳,都是苗族人長期在艱苦環境下生活,儘量善待自己的一種方式。試想清苦艱辛熬日熬月的生活過來本就不易,在每日面對一個自己不喜歡的人豈不更難。所以,他們在自己能善待自己的方面,儘量善待取悅自己,這點就比文化,科技,環境都遠勝於他們的漢人要看開得多。
我看他吹地那麼痛苦,建議他還是練練歌的好,畢竟要和自己心愛的姑娘說上話,最後還是要靠對歌。可說了半天,他說什麼也不唱,不知道是不好意思,還是歌藝太爛。沒辦法我只好對他旁敲側擊的誘供:“你不唱是不是鳳鈴姐姐不喜歡對歌?”
“不是鳳鈴。”呆書生一聽我提了寨老的女兒馬上反駁,可見不是那位有點兒嬌氣的高幹女兒。
“那就是你怕答不出烏娜姐姐的歌?你不知道去年踩花山有多少小夥子因為對不上她的歌,被她和姐妹們臊成大紅臉,在不敢來咱們寨了。”我危言聳聽地嚇唬他。
“啊……”李符失望地啊出一聲兒,感覺自己沒什麼戲了。
“哦,果真是喜歡烏娜姐姐。”我挑高嗓音道,對自己的兩句話就套出書生心思頗感得意。
他咧著嘴瞧我才知自己著了我的道。
我一副姐姐幫你搞定的表情拍拍他的手臂安慰他:“別灰心,你雖然不會吹笙,也不會對歌,但你會畫畫做酸詩啊。你可以以長補短,先給烏娜姐姐畫兩幅肖像畫,再題詩兩首,滿寨子除了你自己誰會知道你寫了些什麼,怎麼解釋還不是隨你,這樣你不就和她搭上話了。”
“誰說滿寨人只有我知道寫了什麼,你不是也知道?”書生皺著眉對我急道,儼然一副對我不太放心的樣子。
我冷下臉瞪著他:“你寫給她的情詩會給我看嗎?”
“當然不會。”書生用奇怪的眼神看向我,好像我對他的酸詩多感興趣似的。
“那你覺得她會不會給我看?”
“也不會。”
“那不就得了。”誰不知我是寨人人避諱的人,除了家法族規我能看見什麼好料?這小屁孩腦袋缺弦不說,談個戀愛還要人教,換做現代男生自己的戀愛經歷說不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