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吃點撒?清蒸黃魚要來一條伐?”
“劉先生了了伐?”
“了該額老早就丫了角落頭等了。”老闆娘往角落一指,指向一個梳油頭,西裝筆挺的青年男子。他也正好看向素素,朝她點頭微笑,招呼她過去。
“老闆娘,我就想吃西紅柿炒雞蛋,多放糖。”素素在青年人對面落座,沒像從前那樣犒勞自己。“下午好,文良。”
“你也好,你看起來很快樂。”計文良說。
“戰亂年代,咱們都得試著向前看。”她看著空無一物的餐桌,額外提議,“也許我們該再點一份魚香茄子。”
“點一份可以,但是不能再說‘多放糖’,你們江浙人吃飯太可怕,用糖和醋畫出省界。”計文良叫來老闆,點菜之餘催他們動作快。
素素打趣說:“不用催,我們江浙人出了名的勤快。”
計文良沒接茬兒,端著溫熱的鐵觀音慢慢品。
上菜之前,他問素素,“為什麼自稱姓張?”
“張是大姓。”
他點點頭,沒在說話。從懷裡掏出一疊信,遞給她。“這是上個月寄來使館的信,通訊艱難,路上折騰了兩三個月,另有五百法郎及八百美金電匯到付,你記得去取。”
素素接過來,略有詫異,“怎麼這麼多?”
紅黃兼備的西紅柿炒雞蛋熱騰騰上桌,計文良洗乾淨筷子分給素素,“現在歐洲的局勢也不大好,先生怕斷了通訊,萬一聯絡不上,你身邊有錢比什麼都頂用。”
素素隨即從皮包裡掏出一隻信封,“這裡面是六十法郎,拜託文良兄轉交給劉先生。”
計文良有些無奈,“你何必省吃儉用補貼這些布林什維克信徒?”
素素十分平靜,沒有任何爭辯的慾望,僅僅只是陳述事實,“這是最後一筆,劉先生決定回國抗日,這是船票錢。”
“你總是那麼固執。”
她甜甜一笑,“多謝文良兄。”
回程的時候太陽正靠著聖母院休息,很快就要在鐘聲中陷落。叮叮噹噹的電車走過聖日耳曼大道,閘口的兩個德國兵手挽著手跳舞,長槍在他們肩上抖動,暗灰色的軍服染上落日的紅。他們唱著慶祝勝利的歌,向電車上的每一個人招手。
一位穿棗紅色大衣的太太捂住女兒的眼睛,告誡她,“別看,外面是一群把麋鹿鼻子當甜點的野蠻人。”
“可是……媽媽……”小女孩兒的聲音如同聖誕鈴鐺一樣清亮,“爺爺的餐桌上也有紅鼻子小鹿。”
素素照舊在雅克街下車,老遠就看見安東尼戴著貝雷帽把腳踏車騎得飛快,經過她身邊時還故意連按好幾聲車鈴,笑嘻嘻衝著她喊,“趕快回家,你的布林什維克情人來信啦!”
真是熱鬧的一天,她回到雅克街三十六號,遙遠東方的來信就擱在她的鋼琴上,帶著伏爾加河的浪濤以及雪原與寒風的痕跡。
她坐在床沿,先拆開家信。信中寥寥幾筆,乃長兄代筆,父親口述。簡要交待,他們已經離開上海,飛抵重慶。家中一切尚好,無需掛念。另叔父有所託,希望她能勸說斯年離開列寧格勒,從歐洲出發輾轉去華盛頓投奔舅舅一家。
素素無奈嘆息,認為這是不可能完成之任務。
遠東的信附上照片一張,信紙展開來,稱呼依舊。
葉夫根尼婭同志:
近來可好?聽說建築史課程讓你很苦惱,我思來想去,除了囑咐你多聽、多看、多背沒有別的辦法。
另,由於我在黨校表現優異,獲得組織肯定。特准許我到紅軍軍營中鍛鍊,我在這裡非常快樂,認識了很多軍人兄弟,以及我一生的摯友,政委託洛夫斯基同志。
對我而言,列寧格勒充滿魔力。我不會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