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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種事雖痛苦,但一個人若要活著,就得想法子將這種痛苦忘掉。
他們都決心要好好地活下去!因為死也不是解決這種問題的好法子——死根本就不是解決任何事的法子。
長亭中又有人在餞別。
這次要去的是阿飛,他說他要到“海上”去看看,找找是不是真有長生的仙草,不死的神仙。
他說的當然不是真話,但李尋歡也並沒有阻攔他。
因為他的身世始終是個謎,甚至在李尋歡面前,他也從來不願提起,但每當李尋歡說起沈浪、熊貓兒、王憐花、朱七七,這些傳奇人物的傳奇故事時,他臉上總會現出一種很奇特的表情。
難道他和這些前輩名俠有某種很奇特微妙的關係?
他這次要遠遊海外,為的就是要去尋訪他們?
李尋歡並沒有問。
因為他認為一個人的身世並不重要——人既不是狗,也不是馬,一定要“名種”的才好嗎?
一個人要成為怎麼樣的人,全都要看他自己。
這才是最重要的。
朋友間的離別總少不了祝福,也免不了傷感,但他們的離別卻只有祝福,沒有傷感。
因為他們確信彼此都會好好地活著,確信以後還有見面的日子。
尤其當阿飛看到李尋歡的手時,他覺得更放心了。
李尋歡的手還是和孫小紅的緊緊握在一起。
這雙手握刀的時候太多,舉杯的時候也太多了,刀太冷,酒杯也太冷,現在正應該讓它享受溫柔的滋味。
世上還有什麼比情人的手更溫柔的呢?
阿飛知道孫小紅一定會比任何人都珍惜這雙手的,這雙手上縱然還 有劍痕,也一定會漸漸平復。
至於他自己,他當然也有過劍傷。
但他不願再想。
“過去的,全都已過去……”
這句話看來彷彿很簡單,其實真能做到的人並不多。
幸虧李尋歡和阿飛全都已做到了。
阿飛忽然道:“三年後,我一定會回來。”
他微笑著,瞧著他們的手,又道:“我回來的時候,你們當然要請我喝酒。”
李尋歡道:“當然,只可惜三年未免太長了些。”
阿飛道:“我要喝的那種酒很特別,不知道你們肯不肯請?”
孫小紅搶著道:“你要喝什麼酒?”
阿飛道:“喜酒。”
喜酒,當然是喜酒。
就因為要喝喜酒,所以才得等三年——無論為誰守喪,三年都已足夠。
孫小紅的臉紅了。
阿飛道:“我什麼酒都喝過,就是沒喝過喜酒,只希望你們莫要令我失望。”
孫小紅的臉更紅,垂下頭,卻又忍不住偷偷去瞧李尋歡。
李尋歡的神情很特別,“喜酒”這兩個字,似乎令他有些不知所措,過了很久,他才緩緩道:“我什麼酒都請人喝過,就是從未請人喝過喜酒,你可知道為了什麼?”
阿飛當然不知道,李尋歡也不想要他回答。
李尋歡自己說了出來,道:“因為喜酒太貴了。”
阿飛怔了怔,道:“太貴?”
李尋歡笑了笑道:“因為一個男人若要請人喝喜酒,那就表示他一輩子都得慢慢地來付這筆賬,只可惜我又偏偏不願令朋友失望。”
孫小紅“嚶嚀”一聲,投入他懷裡。
阿飛也笑了。
他已有很久很久沒有這麼樣笑過。
這一笑,使他驟然覺得自己又年輕了起來,對自己又充滿了勇氣和信心,對人生又充滿了希望。
就連那凋零的木葉,在他眼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