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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臉色仍舊蒼白,神情也如常平靜,彷彿剛剛的親密不過是個意外,連他自己也不曾察覺。
百里婧擰起的眉又舒展,視線卻落在墨問敞開的胸膛上,轉瞬又匆匆移走,咬唇開口道:“我、我讓遠山進來替你穿衣。”
聽她這麼一說,墨問的長臂卻仍攬著她的腰沒有鬆開,咳了一聲,又搖了搖頭。
百里婧不懂他的意思,遂將手遞給他,墨問低著頭,一筆一劃寫得極慢:“平時替我穿衣綰髮的小廝病了,遠山的手腳太笨……”
他一邊寫,一邊自嘲似的笑了笑,又寫道:“反正我什麼都不能做,下不下床都一樣。”
說完,墨問這才鬆開她的腰,眼瞼垂下去,沒再看她,彷彿他連自己都覺得自己是個累贅似的。
百里婧脫口而出:“我來幫你穿衣服吧,雖然我的手腳也很笨……”
墨問愕然抬起頭,像是聽到了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一般。
百里婧卻已經掀開薄被,扶著他下床。她從來答應了什麼便會立刻去做,甚少拖泥帶水。拿過一旁的素色外套替他穿上,從裡頭的中衣到外頭的袖口,再到腰帶,鞋,一樣樣都整理仔細了,再把他的發從衣襟裡撥弄出來。
期間,自然少不了肌膚相親,雖然墨問的掌心溫涼,他的胸膛和脖頸處的溫度卻異常灼熱。然而,百里婧從不曾對墨問產生過任何念想,所以,只是起初有些不適應,久而久之便不再尷尬。
墨問除了起初的愕然,之後神色始終淡淡,眼眸沉靜,好似這一切本是理所當然。待他坐在銅鏡前,從鏡中看著身後的女子替他梳頭綰髮,感覺那把木梳從未有過的柔軟,一下一下極為仔細且有耐性,將他凌亂不堪的長髮打理整齊。
百里婧的雙手慣常使劍,於這些尋常女子該做的事情上並不靈巧,綰髮的時候試了好幾次,仍舊無法達到一絲不亂的地步,然而,她沒有覺得煩,一次一次繼續試著。
墨問忽地皺起了眉,這是一個非常有意思的女孩子。
她天性矛盾,對親人朋友心腸柔軟,比如司徒赫,對弱者心存憐憫,比如他,墨問。對厭惡者一直厭惡到底,不給對方任何喘息的機會,比如,她的情敵。
並不是天下所有的女子都能夠如此坦蕩,愛憎分明,尤其是身在皇家,能夠不端架子不拘小節的皇室公主實在太少。
然而,也正是因為她的坦蕩直率讓她成為皇室紛爭中的傻子,表面上的強勢不饒人,骨子裡的直腸子缺心眼。殊不知,過剛易折。依照她這種脾氣,到底是如何活到現在的?
墨問想了想,很快釋然,因為,她有個強勢的母后,一個強勢到能順從她的意願,將她風風光光嫁給一個活死人,又能明目張膽喂她的新婚丈夫慢性毒藥的母后。前路都已經為她鋪好,不需要她費任何心思,所以,造就了她如今的這種性格。
將白玉簪插好,鏡子裡的男人與剛剛頹唐不羈的模樣大相徑庭,五官雖然平淡無奇,可整個人乾淨清朗了許多,精神似乎也隨之好了起來。
百里婧將梳子放回原處,手立刻又被墨問握住,他在她掌心寫道:“若是沒有你,真不知該怎麼辦。”
他的眼神溫柔,唇邊帶笑,握著她的手力道不輕不重,似乎很是依賴,百里婧卻輕輕抽回手,淡淡笑了:“從前沒有我,以後也可能沒有我,你不用把我看得太重……”
那一年,她十五歲,父皇母后要為她舉辦盛大的及笄之禮,然而,她放棄了回盛京,選擇留在鹿臺山上,因為那年春天她收到了平生最珍貴的一樣禮物。
她摸著左手腕上的佛珠驚愕地問:“韓曄,這真的是要送給我的麼?!”
韓曄笑了:“當然。”
韓曄用了半年的時間尋找珍稀罕見的辟邪木,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