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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真是萬般不會應酬的主子,王溪心內瞭然,換了別的主子奶奶,這樣直來直往又不加恭維,難免要多心。
「有件事要告訴妹妹。」
阿蘭背脊一直,兩眼緊緊望著,是極其鄭重、也極其誠懇的傾聽之態。
對著身邊的菖蒲抬了抬手,那裡就遞上了桑皮信封,她自己將那套幾的底下一層開啟,剛準備將蓋碗往下挪,梅村就趕了上來,她很是麻利地將兩盞蓋碗茶放在二層,又將兩個果碟子靠在一邊,再抽了第三層,把那容易沾濕的兩碟放在上頭。
信從几面上推了過去,阿蘭面上有些愧色,並不接過去。
聲如蚊吶:「我……不識字的……」
「不妨礙,我替奶奶看看。」搶上來的是萱香,她開啟了信正準備施展一番,「吾家女子……」
「這樣正好……」王溪就了一口茶,「就讓萱香姑娘替妹妹現抄一份,這是老太爺書的家訓,給齊門諸婦的,有些要驗工的活計和針線,老太爺念祖上是務農出身,要家裡從勤儉耕織上做出規模來,如此才能不忘本。」她頓了頓又說,「本來早應該拿給妹妹,一想妹妹新進府裡,人還沒有落定,二是這東西原是族內『教訓』,妹妹來請安時拿出來,沒的讓妹妹多心就不好了。」
那要念的啞了口,只好退去現抄,這裡的主子顯得相當惶恐,她賭咒一般地說,「夫人對我這樣的好,我要是還有想法是不作興的。」
「不作興」三個字是土話,向來江浙有好些話意思大體通的,有「不高興」或是做了不地道的行事之意,王溪聽懂了,笑問道,「妹妹的說得話我聽著親切,不知妹妹家鄉何處?」
阿蘭捋了捋額發,顯得有些不好意思:「我原是浙江蘭溪人,後來跟著哥哥往河道上頭去了。」
點點頭表示領會,「雖然這些是有定規的功課,但也左不過一月兩雙男鞋,幾件針線的活計,我看妹妹是個會做事的模樣,這幾件事應該不覺煩難。」
這話聽著大為快意,彷彿突如其來似地,阿蘭雙眼灼灼,「這做的男鞋……可是給誰做的?」
王溪很奇怪了,「自然是家中老爺少爺。」
「那……給老爺做來使麼?」
這樣實誠坦白倒也不多見,王溪學著她的調子回她,「來使。」
「問夫人……不知道夫人有沒有老爺穿舊了的鞋?」這問到最後似沒有底氣,漸漸低了下去。
王溪轉頭看了菖蒲,菖蒲略思索了一下,「要說頂舊的自然都不留著了,有一雙皂緞幫面的壓縫,底子磨得有些薄。」
「別扔了,給我做個樣子,照平時裡穿慣的樣子做,走著舒坦,只用楦子做的都是一個腔兒。」
王溪看了她一眼,她這的的確確是在認真籌計,全沒有半分做作。她是見過家中其他婦人埋怨過這個「教訓」的,接活的時候不情不願,做活的時候牢騷滿腹,如今這個「副室」欣然接受,且相當配合,比那些撅嘴使性子的要見得爽快太多,她這裡看上去也舒服,於是又閒話了些,就欣然作辭。
轉眼到了二月,齊靳公事應酬忙碌起來,晚間常要應客,得空漸少。自漕糧一事辦妥之後,在京師有好些奉承,且他原就領著小軍機,太僕寺少卿的官職雖不低,但究竟是副職,向來這時候要往上走一步,不會在原來的供署,只是往哪裡走,要聽四面八方的傳言。聖上自然是聽著軍機裡頭幾位軍機大臣的意思,但缺份好壞,能不能再有動彈都是頂關鍵的。京師官場裡頭約定俗成的規矩,放巡撫學政這等外任最少要三品,外任裡頭肯做事,出了成績回師才稱得上大僚。他如今未到正四品,自然是仍舊在京師走動,但能走的位置卻只有那幾個,且都未出缺,這一來就要等他人又調動。齊靳自己訊息是很多的,尤嗣乘那裡也在打點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