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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樂樂,什麼時候才能見到額娘?”我們的女兒似乎疑惑了。
他無聲的笑了笑,將那鼻菸壺緊緊地收在掌心裡,然後對著空氣中某一個虛無的人影,喃喃自語,“應該,應該是很多很多年之後吧。”
“胤禛……樂樂……”看著眼前漸漸縮小的背影,我不顧一切的大聲叫著,只是他們卻頭也不回,在濛濛霧氣中消失了……
………
當我醒來的時候,人已身在雍和宮。正殿裡,安放著我的丈夫—大行皇帝的梓宮。高無庸告訴我,先帝早就知道我準備了什麼,所以在那之前,那顆可以了卻一切的藥丸就被換掉了。
所以,我依舊活著,亦喜亦悲。
乾隆二年的三月,護送大行皇帝的梓宮安葬泰陵。
青山隱隱,易水瀟瀟,天是那樣的從容高遠,幾縷薄雲,稀稀疏疏的散開,彷彿成群的飛鳥疾馳而過,只留下些許淡泊的痕跡。
我站在山頂,俯瞰著那一片即將被埋葬掉的回憶,彷彿又聽見那個霸道的聲音在耳邊說—
“世間安得雙全法,不負如來不負卿。”
“你,不是別人,至少在我心裡。”
漸漸的,連眼前都有些模糊了。
客久高吟生白髮,春來歸夢滿青山。是李攀龍的詩,就在他送給我的那本《滄溟集》裡。
只是如今,春日遲遲,青山依舊,而我唯一愛的那個人,卻已不在了。
(全文終)
番外雪兒
雪兒到死都沒有想明白一件事,一個比她大出十幾歲的女人,怎麼就能讓老皇帝一直擱在心裡頭?
一.
還記得頭一次瞧見她的時候,自個才六歲大。心裡一直默唸著祖父母的囑咐,能進了這麼大的宅門,自然是要謹小慎微,規行矩步,就連花園裡一隻從來沒有見過的五彩斑斕的鳥兒從鼻子底下撲稜撲稜的飛過,也不敢多看上半眼。
終於拐進一座二層樓的小院,滿屋子各式各樣的擺設數都數不清,倒是坐在炕上的那個女人,乳白色的坎肩配著藕荷色的水洩長裙,略施粉黛,簡單利落,還有一股子說不出來的味道。落子館裡拔尖的紅蓮姑娘,還有衚衕里老爺們最愛瞧的“豆腐西施”,一下子全都讓她給比了下去。雪兒只覺得,打從生下來還沒見過生得這麼美的女人,當然,還有這麼體面的屋子和衣裳。
照看小格格,其實不過是個名義上的差事。那麼小一個奶娃娃,面色紅紅的,還皺皺巴巴。一屋子的丫環奶媽就都圍著她一個人轉。餓了,有白花花的奶子,困了,有五彩錦緞的被褥。還有各式各樣的布老虎、小鈴鐺、蘇繡荷包掛在妝花的帷幔上,有一絲風吹過,那緩緩的鈴音像是催眠曲一樣,還有淡淡的香味,能吹遍屋子的每一個角落。
每當雪兒當值,百無聊賴的注視著紫銅的香爐裡餘煙嫋嫋,都會想起自己小的時候。那時候雪兒還很小,或許三歲,又或許四歲,三九天,空曠的青磚瓦房裡燒著通炕,並不覺得冷,也未見有多暖和。娘抱著自己,眼巴巴的看著躺在炕上的爹一口一口地對著一個黢黑的管子吸氣兒,然後爹的嘴裡,不也跟這香爐似的,能慢慢的冒出白煙來……
後來娘死了,爹又娶了二孃,自己,就再沒見過他。
“格格睡著了?”忽然間有人在背後問了一句。
雪兒一轉身,才看見是個男人。一身石青色的夾袍,外罩著團福貢緞的巴圖魯背心,寬寬的額頭,挺直的鼻樑,一對黑黑的瞳仁裡噙著攝人魂魄的光芒。不過那目光,不是看向自己,而是穿透了雪兒的身體,直直地落在了床上。
“我說寶貝睡著了吧,你就偏要過來。”是那個女人,一邊說著一邊走上前來,雪兒似乎不太情願但也無可奈何的退到了一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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