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章 第 97 章(第1/4 頁)
高大的水杉樹散發著清雅的幽香,這是二皇子府最為僻冷之地,甚少會有人來此。
而此刻,卻有兩人慢步其間。
走在右側者兩鬢微霜,然而官服加身瞧著雖有老態卻還是精神的,他儘量舒展著眉心,讓臉色儘量顯得不是那樣凝重,緩和著神色像是如同從前一樣與人敘著舊。
“殿下近來,可還好?你之前受的傷不輕,如今這幾日雨水連綿,還是要多注意些。”
“傷早就無礙了,倒是老師,這幾日乍暖還寒,老師還是要注意身子才是。”
走在左側的年輕男人身材頎長,肩胛筆直,著著一襲暗金色麒麟紋長袍。長眉微舒展,漆黑桃花眼含著三分輕鬆的笑,雋秀至極。他肩寬腿長,素來走得快,此刻放慢著步子等著身側人。
師生兩人並肩而行,慢步在這松林間,聽著不遠處靜謐的鳥鳴聲,倒是一副和諧的畫卷。
在很多年前,也是這般。那時候,李燃尚且年幼,垂髫孩童揹著箭袋,挽著弓,走在身形高大穿著緋色官服的男人身側,聽他細細說著林中鳥獸的習性,要如何才能一發即中。
那時候李燃是喜歡這樣的場景的,太傅從不會有旁的心思,在所有人都偏向李恆的時候,還是願意如往常一般平常心看著兩人。
太子與他一同逃學比試射獵,所有人都不會怪罪太子,都道太子是因為二殿下步步逼迫,這才應約赴戰。
但是太傅卻不會如那些學監一般,將罪責都推到李燃身上,而是同罪並處。
這樣多年裡,太傅是唯一公正的存在,即便是他亦心中更偏向太子,但是卻不會為了太子而虧待旁人。
所以這麼多年裡,即便是太傅在朝堂上極力襄助太子,李燃對其也從未有過什麼怨懟。依舊如從前那樣,像看待老師一樣敬著。
麾下之人皆替他不平,卻殊不知,太傅本就是陛下欽點給太子的老師,而他只是附帶的那個而已。
所以這些年,他才從不會強求什麼。
如今還是如從前時候的場景,這林蔭小道也是這樣的相似,人也還是從前的人,只是卻好像哪裡有那麼些不一樣了。
自然是不一樣的,來時候的一封厚厚的信箋,那觸目驚心的墨跡,書寫著這些年來,兩人之間的溝壑。
從虞城治水時候,李燃行刺太子,到後面李燃去北地時候拉攏諸將,以及圍獵時候李燃暗自調了北衙軍之事,以及這次的……
周慎拿著那樣厚的信箋,只覺得觸目驚心,第一反應便是不信。
然而證據確鑿,他私下未曾驚動任何人,叫人去就著其中幾件事情,探查了一番,每一件都印證上了,卻是由不得他不信。
一時間背脊冷汗涔涔,竟然是不知道,到底是什麼時候開始,這個一手帶大的乖巧懂事的孩子,已經便褪去了曾經的羊皮,變成了如今的模樣。
從前他還妄想讓兩人重修舊好,避免鬧得兄弟相爭,血流成河的結局。但是事實上,早就不能了,從李燃在朝堂上鋒芒畢露,對太子步步緊逼的時候,從李燃暗中幾番對太子出手的時候,從李燃處死了太子那樣多的部將的時候。
早就回不去了,那些年的少年相伴,兄弟情誼,其實只能存在在夢影中。
周慎大可以指節拿著那信箋交給陛下,但是一夜未眠後,他還是沒有去,只是將那些罪證藏在了書房密室的暗閣中,還是先來見了李燃。
到底是為什麼要多此一舉,就連他自己也說不清楚。
“老師不知。”李燃卻停下了腳步,微笑著看著他,暗金色的長袍在頭頂明亮的晨光下,金貴的有些耀眼了。在太傅微怔的視線中,他緩聲開口道,聲音清冽,“你從不會和學生說說這些的。”
這種程度的噓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