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莊晏解鎖手機扔過去,「自己弄。」
盛時利索地加上他微信好友,將楚雲帆發給莊晏的資訊轉發給自己。
其實莊晏只是驚訝於盛時的年齡,居然比自己還大兩歲,在那張臉上可真看不出來。
電腦的光打在他的臉上,顯得那側臉格外立體而俊朗。他穿了一件素色休閒棉布襯衫,洗得沒了型,鬆鬆垮垮地套在身上,半低著眉,神情專注地盯著電腦,像個正在做作業的大學生。嘴唇因認真思索而抿緊,繃緊的下頜骨弧線優美利落。
莊晏只看了一眼就扭過頭去。暗自傷感自己時報報草的名頭很快就要被搶走了。
等車停在報社樓下時,盛時稿子已經寫了六百多字。曹主任打來電話催稿,盛時應著「來了來了」,夾起電腦上了樓。莊晏上五樓傳照片,傳完下到三樓熱線部,想看一眼圖片有沒有需要調換的,一下樓就看見盛時正倚在走廊窗邊吹風抽菸。
走廊昏暗,窗外月光將他影子拉得極長,淡淡的煙霧噴在空中,襯得他修長身形有些單薄。
莊晏定住腳步,做攝影的,對光影、構圖都極為敏感,杵在窗邊的盛時此刻構成一幅曼妙的畫面,無端讓他想起在夜裡開放的曇花,美得寂寥而驚心動魄。
盛時聽到了腳步聲,回頭朝他這邊望了一眼,莊晏索性走過去跟他一起站著。「盛老師稿子交了?」
盛時淺淺嗯了一聲。「等等編輯定稿。」
不多時,只聽辦公室裡曹主任一嗓子:「盛兒,稿子定了送審了啊,真利索,一稿過。」
所謂一稿過,也就是編輯挑不出什麼大毛病來,刪刪減減幾個字,直接走下一個流程。莊晏嘖了一聲,「你寫了多少字?」
盛時說:「1082 。」
莊晏整個人都震驚了,「領導讓你寫一千,你就控制在正負一百以內?還一稿過?盛老師你牛逼啊!」
他表情太過驚詫,盛時展眉微微一笑,「不,我一般控制在正百字以內,留100字餘地給編輯刪改。」
他笑起來比不笑更好看。不笑的時候太淡漠,甚至有點拘謹,笑起來時修長的眼梢微微彎起,顯得整個人挺拔而自信。
莊晏更好奇了。這種找人能力、寫稿速度和質量,一看就是老手,怎麼會甘心呆在熱線口混日子呢?
別的不說,這人在圈子裡不可能不聲不響。放眼全國跑新聞現場的記者,別管是新人還是名記,是小白還是老手,兩個微信群就裝完了,大家兜兜轉轉總能在新聞現場遇見,最次也混個名字熟,但他對盛時這個名字是真一點印象也沒有。
一支煙抽完,盛時朝莊晏略一點頭:「走了,莊老師。今天辛苦你。」
「地鐵沒了。」莊晏跟在盛時後面下了樓,「你住哪邊?我捎你一程。」
盛時猶豫了一下,「不用了,我坐公交。」
「走吧!」莊晏自來熟地給了盛時一胳膊肘,「咱們樓底下這公交,叫午夜新聞專列,知道為啥叫這名不?傳聞最後一個下班的編輯或者記者,會在這趟公交車上看到那些伸冤投訴無門的苦主的鬼魂。那些人生前找不到門路,死後才想起找媒體報導,你這大晚上趕上他們,不瘮得慌?」
盛時的嘴角飛快地提了一下,好像想笑,但最終沒笑出來,跟著莊晏下了停車場。
半小時之後,莊晏停在城東一座城中村的路邊,跟盛時大眼瞪小眼。
「你說你住哪?」莊晏不敢置信。
一隻老鼠在路燈下橫穿巷口而過。
這一片城中村快拆了,小路蛛網一樣在黑暗中延伸開去。臨街的鋪面卷閘門被人砸壞,歪歪斜斜地掛著,紅圈裡寫著「拆」。建築大部分是小三層,有的沒玻璃,大晚上的,張著一張張黑漆漆的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