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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抓來一個守兵,大喊了一聲,「去尋縣尉,同他說狼來了!」
那守兵連日在牆頭,已經疲憊不堪,聽到方田間的命令,也只是渾渾噩噩地點了點頭,就踉蹌著下了城牆,跑向了縣衙。
腳下踩出了一沓沓血印。
虞玓正在縣衙中,同個看不清面容的人說著話,在守兵跑進來的時候,那人已經掉轉了身子出了門去。守兵只在他身上感覺到了熟悉的味道,卻沒任何時間多想,沙啞著嗓音對虞玓說道:「縣尉,方頭兒說狼來了。」
不必開口,守兵出現的時候,虞玓就已經猜到了這個結果。
他合了閤眼,凌厲之色一閃而過,待睜開時又是那個淡漠冷靜的模樣,「去城北尋程二丁,讓他依著計劃而行。」虞玓看著這個已經跑了一趟的守兵頓了頓,復說道:「然後你就留著,聽從他的吩咐罷。」守兵腦袋已經被連夜的疲憊折騰到渾噩,聽完吩咐就衝出了門,也沒去想這背後意味著什麼。
虞玓咬著布條,給手掌纏上了一層層捆緊的束縛。
白霜抱著小姑娘站在走廊的盡頭,有些悵然地說道,「郎君定要如此嗎?」她好像是猜到了什麼,又或許什麼都不知道。
程二丁同她說,他先前是送信去了。
可為誰送信,送了什麼信,又是怎麼聯絡的,為何會受傷,又為什麼會一去這麼久……這些他並沒有解釋。
程二丁不是不想說,或許是不能說。
於是,白霜隱約猜到了這個秘密。
南安從來都不是誘餌。
誘餌是……
白霜懷裡的小姑娘抱著阿孃繡好的小布偶咿咿呀呀地自說自話,粉嫩的小臉蛋看得出來被嬌養得很好。
虞玓張合了兩下手指,溫聲說道:「白霜姐姐,你不覺得南安的地勢很好嗎?」
白霜憂鬱地看著虞玓,聲音有些破碎哽咽,「可也不必,您也不用以自己做餌……」她的眼淚撲簌流下,懷裡的小姑娘不知阿孃為何而哭,胖乎乎的小手往她臉上摸去,帶著牙牙學語的稚嫩,「不哭」
虞玓走過來,手指輕輕勾住小孩的手心,難得溫和地軟下神色來,「能讓一切在此結束,是好事一樁。」
他微彎眉眼,「該高興才是。」
「倘若敵軍猜到了郎君的謀算呢?」白霜忍不住出聲問。
虞玓舒展眉眼,手指在小孩嫩嫩的手心撓了撓,也就抽了出來,「猜到,便猜到了吧。」
他道:「猜到了又如何?」
武卒進門,正是依令而行。
白霜懷裡緊抱著自己的女兒,被武卒推著欲要匆匆離開趕往東門,心中卻有些許悲涼。當初虞玓同她的一席話,終究在今日得到了驗證。這一程路,她能陪著的,從數年前怕就已經結束了。
白霜在出門的那瞬間忍不住回望。
庭院中獨自站立的郎君垂眸,正漫不經意地摩挲著佩劍。那神色,那姿態,渾然不在意那滅頂之災已至。
西門。
搖搖欲墜的城門已然讓守軍有些失卻信心,而牆頭上的廝殺酣戰令他們無暇分顧,混沌中只知不斷抬起落下,赫然是不知時日處境,陷入了苦戰中。
虞玓帶著幾個武卒過來的時候,方田間看起來也渾身狼狽。
高大魁梧的他額頭滲血,腰間大片的紅色不是他的就是敵人的,乾涸的嘴唇撕裂著死皮,眼神中帶著鏖戰後的狠戾。
與之相比,虞玓這一身顯得太乾淨了些。
虞玓看著戰場,心中有些難得的情感,但是還未品嘗就已經消失無蹤。他同察覺到他到來的方田間說道:「是時候了。」
方田間粗獷的臉上閃過一絲決絕,早就暗啞的大嗓門重又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