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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就聽百里景雖那介於少年與男子間的獨特嗓音傳來:“走出來又退回去,你在躲貓麼?”
衛茗呆愣在原地,傻傻看著昔日粉嫩的少年如今風華絕代地負手而立,神‘色’彷彿很威嚴,嘴角卻噙著分若有若無的笑意。
“你抱著桶傻站在那兒做什麼?”景雖顰眉,似乎在不滿什麼。
“奴婢在想,”衛茗掂了掂有下滑趨勢的木桶,正‘色’道:“奴婢這會兒是不是應該很應景地把桶往天上一拋,然後大喊‘殿下大駕光臨奴婢該死有失遠迎’之類的話,以表現奴婢的誠惶誠恐。”
“你惶恐麼?”景雖挑眉反問。
衛茗卻答非所問,“可奴婢想了想,桶太沉,雙手同時一撂非但拋不高,反而容易砸著自己,得不償失。”
景雖明顯默了一下,“你傻待著就考慮了這些?”
卻見衛茗搖搖頭,“奴婢還考慮了木桶撂倒後,裡頭的茶葉渣子會撒一地,待會兒沾了塵土清理起來只怕會一手的土渣,仍舊得不償失。”
“你……”景雖嘴角一沉,半晌才擠出句話,“就想表達這些?”
衛茗不知他期待自己說什麼,於是很誠實道:“奴婢說了這麼多,不過是想表達——奴婢雖然沒撩桶跪下,抱著殿下大‘腿’喊‘千歲’,但奴婢誠然是很惶恐的。”
百里景雖看著她一臉淡然地述說著自己的“惶恐”,只覺得內心一萬頭麒麟奔騰而過。
衛茗閒庭若步一般走向他,在他三丈開外停步。
昔日矮她一個頭的少年,如今已高出她半個頭了,無不證明著,這是現實。
衛茗放下桶,端出裡頭的竹篩子,一轉身,見景雖仍目不轉睛盯著她,一時間‘摸’不透他的來意,又看了看他腳邊的大坑,回憶起他四年前回過頭對她說的第一句話,於是呆呆地問道:“殿下……又來找奴婢討‘藥’引?”
百里景雖涼涼覷了她一眼,扯出一個難以讓人信服的說辭:“我只是路過的。”
衛茗默默望了一眼遙遠的東宮方向,“哦”了一聲,習以為常將茶葉渣子倒進坑裡,然後再把桶中的剩茶水淋到樹下,捶了捶發酸的手臂,正要躬身去抱木桶,不經然又望了一眼彷彿無所事事的百里景雖,瞥到他一手的土渣子,不禁小聲道:“容奴婢猜測,殿下該不會是在挖東西吧?”
四年前,這個孩子就趴在坑邊挖茶渣子,可惜很明顯那雙嬌貴的手不適合做這樣的粗活,茶葉渣子沒挖幾根,爛泥倒是‘混’進去了不少。
後來兩個人一來二去熟了,衛茗才知他做這種事已不是第一次了,於是每日便留一份茶渣子給他,十二歲的少年,雖一臉老成,但接到茶渣時眼底流‘露’出的歡喜卻能一眼看透。
時至今日,她也不知他到底是從哪裡鑽進來的,在六尚局可以來去自如。
四年後的他,本無需向她解釋他的來意,可看著她一臉探究的表情,便忍不住瞎掰道:“我在……挖蚯蚓。”
“哦。呃……”御‘花’園那麼大,何必跋涉千里跑到這偏僻地兒找坑?衛茗‘抽’了‘抽’嘴角,理智地選擇不去招惹他,而是勸道:“據說宮裡的魚兒都被娘娘們養刁了嘴,不吃蚯蚓了。”
純粹的“哪壺不開提哪壺”回答。
“我不釣魚。”
“也是,殿下揮揮手,一幫人便會前赴後繼把活魚烤魚炸魚蒸魚紅燒魚挨個送上來。”衛茗自顧自地點點頭,彎腰抱起桶,朝他屈膝禮了禮,“奴婢先行一步。”
“衛茗。”百里景雖忽然叫住她,朝她攤開髒兮兮的手。
衛茗抱緊木桶哆嗦著後退一步,“殿下改行收保護費了?”緊接著她五官一扭:“奴婢沒錢,奴婢很窮,奴婢以前是掃茅房刷馬桶的,雖然一直視糞土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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