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斬下了他的頭顱。
這一幕落入高陽承緒的眼底,好似刻入了血液裡,在他的記憶中足足紮根了六年。
他呆滯地坐在原處,眼睜睜看著觀江流被披甲的武將拎在掌心,對方翻身上馬的時候,那蒼白的臉頰一直面朝著他的方向。
神色竟平和得波瀾不驚。
高陽承緒覺得自己是想大哭出來的,可他竟連吐一個字都極其艱難。
咽喉發不出任何聲音,只有淚水無可阻擋的流淌,轉瞬已是滿面濕熱。
他從來沒有那麼憎恨過。
這份仇恨甚至超越了亡國之傷與殺父之恨,是一種糾纏在他內心深處的悲鳴與無力。
整整六年,沒日沒夜地反覆折磨。
所以,在被陳師父與老太監找到後,他才會義無反顧地附和衛兼企圖復國的計劃。
這條命過於沉重,重到有大半已不屬於自己。
他只能靠著對將來的謀劃,對大奕舊國的算計才勉強可以挽回些許惶惶不安的罪惡感。
才在想起那個人時,不至於輾轉反側,痛苦難當。
高陽承緒攥緊了五指,寬大的衣衫隨之輕輕顫抖,他突然不甘地抬頭質問。
「那江流呢?」
「江流就白死了嗎!」
佇立在他眼前的女子忽地一頓,而後微微側了頭,那眉眼輪廓,仿若和六年前所見的一模一樣。
「他不是換回了你嗎?」
第102章 聖上要見你。
高陽承緒因為她此話而陷入了一片空茫, 他似乎從未想過這一層含義,長久地發起了呆。
直到觀亭月再度轉回頭,利落地抽出盤在腰間的軟劍, 噌然一聲抖落出來, 他方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
「姐……」他先是低低輕喚,隨後不可抑制地恐慌道, 「姐!」
長鋒與官兵的朴刀相撞,劍光過處俱是血腥,女子的身形矯健到近乎完美,靈動輕盈又招招致命。
高陽承緒知道她下手一貫沒輕沒重, 這些大綏的軍官多半是凶多吉少。
思及如此,焦灼而驚悸的情緒便如冰冷的毒蛇,纏上他心脈,讓他時隔多年又一次感受到背負著旁人性命的壓抑之感。
「別……」
他想阻止觀亭月, 卻不知如何舉動, 「姐……姐姐!」
少年好似被滅頂的恐懼淹沒,手足無措地站在漩渦之中, 看著她長劍翻轉,腳底漸次堆滿亡魂。
高陽承緒幾乎崩潰地喊, 「可我想讓你活著啊!」
李鄴同白上青簡直進退兩難地在原地裡站成了兩尊燭臺,他著急忙慌地舔了舔唇,往身後盯一眼。
「再一會兒御前的禁衛怕是要來了。」
他發愁地「嘖」道, 「這姑娘……到底是幫哪一邊的?」
給自己遞訊息的人是她, 如今堂而皇之造反的也是她……能不能來個人解釋一下情況啊?
也就是在這個時候,狹窄的巷子裡四面響起整肅的腳步聲,好似有一大批人馬將周遭團團圍住。
在場面亂得敵我不分之際,一道模糊的黑影自巷口而來, 而後順著臺階漸次登上甕城的牆頭。
觀亭月正將裹挾著血氣的軟劍抽回,瞬間升起一種難以言說的預感,她驀地轉身,仰首朝高處望去。
青年筆直如松的站在高牆之上。
四目相投,熟悉得讓她不禁回想起一年以前,在某個山谷谷底,他們重逢相遇時的情景。
燕山神色自若地與之對視,態度淡然得彷彿是在公事公辦。
他靜靜地和觀亭月相顧良久,長眉下的眼眸水波不興,只有一瞬不易覺察的閃爍,在外人瞧著,就僅是定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