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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會兒天已經太熱了,大家都爭搶遮陽傘下的位置,像她坐的邊上無遮攔的石頭凳已經沒人想坐,實在太曬了。
可她渾身發冷,覺得四肢凍得僵硬,這陽光此刻最適合她不過。
她閉上眼睛,想要祈禱,雖然不知道向誰祈禱……
無論哪位神祇,能不能幫幫我?我知道我不夠好,能不能給我一次機會?
……告訴我,我所擔憂的只是杞人憂天……很快就會雨過天晴……醫生會告訴我沒事,或者哪怕就是胃潰瘍,哪怕是比較嚴重的胃病……
我的孩子還小,求求你了。
求求你了。
……
她不知道自己該向哪位神祇祈求,可腦子裡卻反覆迴蕩著自己卑微的懇求的聲音。
靠著這罐咖啡和陽光,她撐到了下午三點,周圍來來回回的病人經過不知多少,偶爾有人朝她投來一眼,但大多數都是急急匆匆忙著自己的事,緊張、焦慮、疲憊、悲傷,瀰漫在這個密閉的大樓空間中,不時還可以看到有人在抹著眼淚。
每個人都在痛著自己的痛,而其餘人則在慶幸這痛暫時還沒有痛到自己身上。
無論如何,該面對的結果總要去面對,她站起身來,因為陽光和久坐突然站起微微暈眩,身體晃了晃,隨即站穩,朝著消化內科走過去。
……
……
李如洗夢遊一般走出醫院,站在停車場前,陽光如前一般刺目,她抬起頭,遮住眼。
雖然那時候早已有了心理準備,但情況比她最糟的預測還要糟,此時此刻,她的世界還在天旋地轉。
完全記不起自己的車停在哪裡。
也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走到這裡的……
耳邊迴響的是那女醫生平靜而帶著憐憫遺憾的聲音:「……很抱歉,你的情況已確診:是……胃癌。」之前曾經冷冰冰不耐煩的聲音,那一刻卻帶上了一絲不易察覺的小心翼翼,甚至可謂溫柔,溫柔得刺耳……
她聽到自己的聲音麻木而機械:「晚期嗎?要動手術嗎?」
她看到對面的女醫生吞嚥了下口水,很容易就能看出,這代表對方很尷尬為難,一時不知道該怎麼跟她說。
本來以為已經沉到谷底的心再次下滑。
女醫生沉默片刻後,才開口說:「抱歉,已經血行轉移多處,手術價值不大。」
李如洗喉頭被哽住,腦子裡嗡嗡作響,很久才開口,聲音艱難:「我還有多久?」
女醫生遲疑了一下,道:「雖然你的情況動手術沒有太大價值,但還有別的治療手段,比如化療和靶向藥,如果你積極治療,保持好的心態,相信把生命延續到一年以上並不難。」
一年……
呵。
李如洗想要慘然而笑,終究因為嘴角僵硬而彎不出弧度。
一年還要是積極治療,保持心態……
還有極大的可能是醫生在寬慰她。
她想起之前同學聚會上同學說起的胃癌死去的髮小,活了多久來著?三個多月?
也就是說,她實則活不出一年了。
她不知道自己是如何麻木地開啟車門,如何行屍走肉般開回家……事實上,當她拿著鑰匙的手哆嗦著試圖開啟家裡大門時,才猛然醒悟自己已經到家了。
這樣稀里糊塗全憑直覺地開車,竟然沒出車禍,完好無損到家,簡直是奇蹟。
開啟門,因為高密度的大量植物而形成的濕潤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她才定了定,回了神。
滿院的花兒在風中款款搖擺,彷彿在向她微笑問好,明暗深淺不同的綠色映入眼底,緩解了她身上緊繃的東西。
她低頭走過她精心佈置的庭院,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