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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涵秋緊閉著雙目，忍耐著體內四處流竄的劇痛。半晌才低聲嗤笑道：&ldo;夠了，我早已不是你的阿靜，我手上已經切切實實地沾了太多血，你說什麼也洗不乾淨的。&rdo;

&ldo;我只是想說，我一直在等你。&rdo;

&ldo;滴答&rdo;一聲。

似有雨滴落下，泛起心上的漣漪。

她強撐著笑笑：&ldo;我可不稀罕做你的小妾。&rdo;

流寂沒有說話，慕容涵秋也懶得探究他的想法，又虛弱地開口：&ldo;停下吧，這裡的風很舒服，我想在這裡吹吹風。&rdo;

他看不到流寂臉上的表情，只感覺他依言停了下來，將她緩緩放在了地上。隨後，一個懷抱輕輕環住她，流寂一手撫上她的後腦，在她耳邊輕聲道：

&ldo;傻姑娘，你是我的皇后。&rdo;

慕容涵秋身上的血染紅了流寂如雪的白衣，兩個紅色的身影依偎在一起。

乍看來，像一對新人。

&ldo;小謝怎麼樣了？&rdo;說話的同時，骨髓深處傳來的絞痛讓她不禁攥緊了拳頭，但她表面仍舊雲淡風輕，語氣既像嘲諷，又像嗤笑。

不知流寂有沒有察覺她的異樣，他溫柔地摟著她道：&ldo;小謝很聽話，也很聰明，你把她教的很好。&rdo;

慕容涵秋不再說話，她明白，她的身體已經一點一點地由內而外開始腐爛。

但是很奇怪，再次體會這種曾經讓她癲狂到想要自戕的痛楚，此刻她卻感到前所未有的平靜與心安。

她想起了那年第一次殺人的時候，為了爭搶一個壞掉的饅頭。

千雪很餓，有好心人施捨給了他們一個饅頭，但有另一個流民也想要。他分給那人一點，但那人卻想要整個搶走。那人欺負她年齡小本以為她會怕，誰知她握著饅頭打死也不鬆手，於是那人拿出了一把鏽掉的匕首。

她體型很小但卻反應靈敏，很有練武的天賦。護短的她擔心傷到年幼的弟弟，看到匕首的第一刻便搶先上去奪過了刀，毫不猶豫地殺人斃命。

人血濺在那上面，竟把一個冰冷的饅頭生生地溫熱了。

可是人血饅頭竟然是那樣的好吃，飢餓的時候他們只有生存的本能。

此後很多年，黑暗中的路崎嶇不平。

她每踏下一個足跡，就會留下一抹血印，而身後什麼也沒有，她已不能回頭。

沒有半點光亮的泥濘裡，她與曾經熟悉的人漸行漸遠。

忽然，有什麼涼涼的東西落在額頭上。

&ldo;呵，下雨了？還是你在為我難過？&rdo;

但她的觸覺變得不太靈敏，不能確定是下雨了還是眼淚。

蕭不辭的毒很霸道殘忍，過不了多久，她不僅會五感全失，還將無法言語行動，只剩下痛感霸佔她的全身。那種感覺她曾在被帶回眾生苦時嘗過一遍，那讓她幾近癲狂。

流寂答道：&ldo;不是，其實我很開心。&rdo;

她並不覺得失落，只是不在乎地笑笑：&ldo;是麼？&rdo;

方才流寂在她額頭落下涼涼一吻，她以為那是雨絲或淚水。心酸的同時，他還是感到欣慰。

&ldo;這一次，你終於不再躲著我了。&rdo;

嘩啦嘩啦‐‐

果然是下雨了。

雨絲密密麻麻地傾瀉而下，落在慕容涵秋的臉上，洗淨了她面上的血汙和眼睛下面的妝容，露出了她長期被噩夢折磨的黑色眼袋。

慕容涵秋在劇痛中忽然感覺睡意襲來，不禁想，她有多久未曾安眠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