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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如何是好噢?”
沈彥鈞頓了頓,抬手作勢打他一下頭,當然是不重的。
“近家門了開心了,就敢放肆了是伐?我看等一下見到你娘,你給她看這個傷,聽她怎麼說,你再敢嘴硬喏!”
沈嵁立即縮起脖子,臉上愁雲慘霧:“爹,不告訴娘好不好?她肯定要哭的。”
沈彥鈞鼻頭裡冷嗤:“哼,她瞎子看不到啊?還有晴陽的事呢!我看你怎麼跟她解釋。”
“怎麼晴陽的事也要兒子去說?不行不行,爹是一家之主,緊要關頭不好退縮的。”
“啥人在杜家眼淚汪汪替晴陽求情的?噢對了,一記耳光,打得好!這件事我可以不告訴你娘。”
擺明了是在威脅,倘若沈嵁不迎難而上,就把他動手教訓晴陽的事告訴主母閔氏。
沈嵁覺得面前真是親爹啊!嫡親嫡親的親爹。
彼此大眼瞪小眼較勁到最後一刻,車停下腳落地,看見了熟悉的高門熟悉的人。面對殷殷迎出門來的嫡母,沈嵁心裡一下子軟了,鬆了。父慈母嫻,添他一個做成了家,十五年來膝下承歡,溫馨和睦,每一天都是開心的。
當日依依送別,說掛念盼團圓,可母親最後的言語裡盡是一遍遍叮囑:“嵁兒啊,外頭危險,萬事莫逞強!人家拼命你就躲開,他們什麼東西,跟你不好比的。完完整整去,平平安安回,娘就知足了。好兒子,你一直都是孃的兒子,記住了?”
沈嵁也知足了。父母眼中嫡庶沒有分別,晴陽在不在他都要孝順,懂感恩。
眼淚中被柔柔擁抱,沈嵁想說一句安慰,才發覺自己臉上早已掛著淚。
原來“回家”這個詞是如此歡欣又安心的,來不及抖落風塵裹住的疲憊,先一頭扎進親情中,貪婪地享受思念的撫慰,鄉音裡卸下了偽裝,不需要防備警惕。
於是沈嵁說了。
省略爭鬥的兇險和肩頭的傷,迫不及待去解開母親眼中的疑惑,告訴她,為什麼歸途上少了一人。
“不回來?!”閔氏怔住了,“我的兒子,他姓沈,為什麼不要回來?為什麼?”
直到那一刻,沈嵁才察覺也許自己高估了閔氏的豁達與嫻靜,她毫無怨言地等了十五年,不代表她可以再容下半年的分離。
她實在,等得太久太久了。
“兒子啊,娘在這裡呀!回來啊,回來吧!”一聲聲悲鳴都衝上了九天,母親在呼喚,求風帶信去那方,“為什麼這偌大的家抵不上一個外人?究竟誰才是你的親人吶?我的晴陽為什麼就不要娘了?為什麼不肯回來?”
眼淚俱都落在沈嵁袖上、襟前,母親在追問,他卻沒有答案,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身體被搖晃著,傷口隱隱作痛,心好涼好涼。
“你這是什麼樣子?”沈嵁聽見父親呵斥母親,“快放開嵁兒,他身上有傷的。你還叫他跪著,你也跪著,難堪不難堪?都起來,你聽我跟你說,快起來!”
沈嵁感覺到了拉扯,父親揪住母親,母親捉著他,一個連著一個,傷心疊著傷心。
“我想自己的兒子,哪裡就難堪了?這些年,我做得不夠好,忍得不夠多嗎?”
原來都是做出來的,那些慈祥疼惜,視如己出的善待,都是忍。
——沈嵁恍然這大概就是真相了,可好想這個真相是自己想錯了。
眼淚一滴滴往下落,掛在腮上時還暖著,碎掉時已經涼了。跟這顆心一樣。
“他快死了。”沈嵁聽見自己的聲音沙啞著說。
爭執停止了,閔氏的臉浮現在朦朧的視界裡。
“嵁兒,你說啥?”
“那個人,帶走晴陽的人,他快死了。還有半年,他只有半年好活。等他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