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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爹!你怎可為我們這樣做?”
這一聲“爹”,叫得牧白也淚如雨下了。父子二人,相對注視,忘形的緊緊一抱,千言萬語,盡在不言中。
奶奶挺立在那兒,兩行老淚,也不由自主的滾下了面頰。文秀的淚,也撲簌滾落,對於自己去九太爺那兒告狀的行為,此時,真是後悔莫及。夢寒掙扎著站起身來,掙扎著說:
“讓我把它走完吧!”“讓我陪你把它走完吧!”雨杭攙扶著她。
“讓我陪你們把它走完吧!”牧白說。
於是,他們三個,就這樣彼此攙扶著,彼此關懷著,狼狽的,悽慘的,顛躓的,跌跌沖沖的走過了每一座牌坊,夢寒一一告罪,一一磕頭,牧白和雨杭也跟著她磕頭。八大長老看得出神,沒有任何一個提出異議。群眾已經完全被這種狀況給震懾住了,大家鴉雀無聲。
終於,七道牌坊都拜完了。
九太爺看著夢寒,聲音不自覺的放柔和了:
“好了!夏夢寒,從今以後,你是自由之身了。”
夢寒和雨杭兩個對看了一眼,雙雙轉過身子,對著牧白再度跪倒,雨杭磕下頭去,用那麼熱情,真摯,感恩的聲音,低低的說:“爹!孩兒叩別了!”
夢寒也和雨杭一起磕下頭去。
牧白帶著滿心靈的震動,伸手去扶起了他們兩個。淚眼模糊,嘴唇顫抖,對他們兩個看了好一刻,才抖抖索索的,哽咽的說:“去吧!孩子們!但是,白沙鎮還有你們的根,斬不斷的根,當你們對白沙鎮的恨,慢慢的淡忘以後,別忘了,這兒還有老的老,小的小!”這一句話,使夢寒的熱淚又滾滾而下了。她爬了起來,腳步踉蹌的走到奶奶面前,對奶奶又跪了下去:
“奶奶,我把書晴,交給你了!正像爹說的,如果有一天,您對我的恨慢慢的淡忘了,請通知我!讓我能和書晴相聚,我會感激不盡!”奶奶昂著頭,掉著淚,一句話都沒有說。
夢寒回過頭去,接觸到雨杭那灼熱而深邃的眸子。她把手伸給了他,挺直了背脊,堅定的,平靜的,義無反顧的說:
“我終於可以在太陽底下說一句,我是你的了!請帶我走吧!”雨杭伸手緊緊的握著她的手,兩人穿過人群,腳步所到之處,群眾竟都紛紛的讓出一條路來。他們慢慢的走著,穩穩的走著,順著牌坊前方那條大路,他們一直向前,不再回首,很快的,就把那巍峨的七道牌坊拋在身後了。慈媽帶著一份虔誠的恭敬,追隨在後面。
他們越走越遠,越走越遠,越走越遠……終於消失了蹤影。
這是白沙鎮最後一次要女人“過牌坊”,也從這次以後,所有的曾姓家族娶媳婦,不再叩拜貞節牌坊。正像夢寒所預言的,未來的世界變化莫測,當自由戀愛的風氣如火如荼的蔓燒到白沙鎮時,夢寒和雨杭的故事,竟成了那七道牌坊的“外一章”。大家很快就忘掉了牌坊所象徵的忠孝節義,但是,夢寒和雨杭的故事,直到今天,仍然為白沙鎮的居民們,津津樂道。
尾聲
故事寫到這兒,就已經結束了。但是,關於故事中的各個人物,我覺得仍有必要,為讀者們補敘一下:
雨杭和夢寒,在杭州成立了“愛人小學”,把所有的精力,都投注在兒童教育上。江神父那兒收容的孤兒,都轉到了“愛人小學”來,雨杭人手不夠,卓家的一大家子人都來幫忙,卓老爹是園丁兼校工,卓老媽是保姆兼廚子,卓秋貴什麼都幹,從修補校舍到當司機。慈媽更不用說了,忙得暈頭轉向,專門照顧學齡前的那些孩子。三年後,靖萱和秋陽帶著他們一歲大的兒子飛回杭州,也參加了這個事業,在學校裡當老師。學校辦得有聲有色,只是資金常常匱乏,終於把牧白拖下了水,他賣掉了他的泰豐號,把資金都給了這座不會賺錢的學校。他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