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兩千二十八章 救與不救鄒應龍(第1/2 頁)
原本,高翰文是想舉會計的例子,讓其明白,利潤並不一句壓榨解釋得了的。否則虧損的公司是誰在壓榨誰呢?
還有,加速折舊法下由於多計提折舊,利潤減少,是不是壓榨就更少呢?你都不相信人與人的民間直接交易,憑什麼覺得百姓與朝廷的交易會沒有壓榨呢?朝廷背後也是人,而且更加位高權重。
很顯然,聽到鄒應龍這梗著脖子的一句反問,高翰文就知道自己先前準備的說辭失效了。
因為後世這是一個成熟的套路,馬上就該說,僅僅只是拿利潤舉例而已。利潤來源於壓制,但並不否認壓榨過後還虧本的。因為作坊主之間也相互壓榨。
人與人的一切關係都是壓榨。壓榨無所不包,無處不在,就跟空氣一樣。
要治好這種老頑固,高翰文並不是沒有辦法,畢竟鄒應龍還是很有品格的,至少在捱了柳常青衙門的鐵拳後,變得講理多了。
如果說以前這廝還覺得,直接的人與人的關係是壓榨,那現在凡是人構成的關係就是壓榨,無分直接與間接。
只是這樣一來,這廝就走入了死衚衕了,壓榨成了人存在的基本方式,那要實現大同只能把邪惡的人殺光了。
殺光了人,那大同是誰的大同呢?
理論的死局也讓這廝不得不到杭州來尋求解脫。
很明顯如果在這裡尋求不到解脫,這樣一個一眼看穿人的本質是壓榨的主,到頭來,最低也是個遁入空門,但凡有點激動就是三尺白綾了。
但高翰文並不敢輕易去解惑。因為如果真的有解,那他和柳常青在河南殺了那麼多人就真的是枉死了。毫無意義的枉死。那時鄒應龍可就不是什麼改良實踐儒學的先驅了,而是真正的劊子手。那麼多人,本不用死的。背後是多少家庭的身死族滅,妻離子散啊。
說實話,高翰文也在權衡這其中的道義與關係。
說到底,河南的人,人死不能復生。根據沉沒成本法則確實不應該給予太多的砝碼權重。何況能鬧出這麼大亂子,可不是鄒應龍這麼一個頭腦發熱的書生攢得出來的。
根據沒有河南人的犧牲,如果大明隆慶新政的總目標不變,那就該整個大明的百姓隨機犧牲了。鄒應龍雖然坑了一省的人卻變相救了十數省百姓。勉強功過相抵吧。
當然最最關鍵的是,鄒應龍是活生生站在高翰文面前的,所以幾次想把這廝叫錦衣衛都忍住了,只是等嶽百戶歲記錄月報上傳,隆慶皇帝一人知曉後,好讓這廝聽天由命。
風險、不確定等等概念在高翰文腦海裡一閃過兒,但都沒有說出來。
對於這麼一個當初開放經濟大學堂本想讓其多聽專業課程,結果淨聽些概念性的專題講座的主。老話叫什麼,不求甚解,自以為是。高翰文還真的有些不好說了。
思考了一會兒。
“那這樣,新學的基礎是主觀價值,即沒有脫離於人的價值。人不在,價值不在。同一個標的,不同人存在主觀價值的差異是人們交易的驅動前提。因此存在不以壓榨為目的或者手段的人與人之間的交易。但一項當時公平的交易,隨著交易後稟賦的改變,雙方心態的變化,完全有可能事後一方甚至雙方覺得虧了。但這些都與壓榨無關。真正的壓榨是無法自由、獨立的決策,為別人的行動買單。”
“我大概想得出來,你心中的價值是獨立於人存在的吧?是不是有一個客觀的價值標準。超過了就是壓榨,反之就是這邊壓榨。只有絕對的恰好等於才能算是正義呢?”
“你知道,客觀價值觀有什麼問題嗎?你再好好想想吧?”
高翰文沒有跟鄒應龍辯論,而是稍微提了提一些新學的概念,就又讓鄒應龍自己琢磨了。說明白了,就怕當場把鄒應龍說死了。怎麼著也得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