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1章 憶往事白衣書生(第1/3 頁)
說完此話,穆清言已是泣不成聲。
真是又一個聊齋故事,也算奇聞,黛玉心內想道。這紅樓世界果真虛幻,仙妖二界皆有,自己穿越來此,也算開了眼界。
“失去畢生的修為?不知所因何事?”黛玉有一事不解,遂問道。
回應她的,唯有沉沉的一聲嘆息。
若不是這些年來的煎熬讓他心衰力竭,若不是垂老之時那場大病來勢洶洶,他還見不著那總是躲在暗處的白纖塵。只是,這一見,卻是害了她。
為了給他續命,她耗盡了畢生的修為。他活了,而她雖說未死,卻已變回原形,仍變作一個靈動纖巧的小狐狸。
“既如此,你為何還要棄她於不顧?”黛玉更是不解,心內已有些忿然。
“我讓她受苦一生,怎忍心再拖累她?”他搖頭,神情十分悲慼,“不值,不值啊!她該歸隱山林重新修煉,不該留在這裡陪我苟延殘喘。”
“只怕她覺得值。”黛玉說道,“既她願陪你一世,你又何必強將她推開?你總覺是為了她好,可真正為她想過?實則,她的幸福,只為常伴你左右。”
他不語,怔怔望著黛玉,俄而又望著那地上的雪靈,口內喃喃:“只為常伴我,可,幸福麼?”
雪靈忽然一躍而起,投入他的懷中,將頭放在他胸口磨搓,口內嚶嚶不已。
“你還嫌我害你不夠麼?”他一把擁住它小小的身子,流淚嘆道,“我還曾說你是害人的妖精,實則我才是害你的人——你怎這般傻?”
“她不是傻,乃是痴心。”黛玉道,“它一日出了這裡,被歹人抓了去,仍是拼了性命也要來尋你。你看它的腿,若不是發現的早,恐已廢了。”
見他一臉痛惜的模樣,黛玉心知,他的心結,其實早已解開。或許他認為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只是既已相知,何能相忘?
“為何,你都知道?”他終究還是不解。
“乃一故人告知。”黛玉道。
“故人?忘川麼?”
黛玉點頭:“老先生莫怪,他也是為你著想。”
“我不怪。若非如此,我與纖塵也無相見日。”他低嘆,又道,“這小子,不知為何今日不來。”
“他每日都來麼?”
“每日都來。我在這絕情谷已住了五十年,此花陣乃纖塵所設,一般人無從進來。他也是有緣人。”他道。
“你救了他的命。”黛玉道。
“他也是個苦命的孩子。同是天涯淪落人,他跪在墳頭的模樣,令人心生痛楚。”
“看來,老先生也不是那孤僻冷漠之人。”黛玉展顏一笑。
他嘴角微微揚起,走至門前對她做了一個手勢,道:“若不嫌室內簡陋,不妨進來一敘。”
“斯是陋室,唯吾德馨。”黛玉說道。
“慚愧。”他推門而入,領她進了屋。
一進門對著正廳,廳中央懸掛一幅孔子圖。穆清言是讀書人,供奉儒家開山鼻祖無可厚非。孔子圖下安置一張方桌,左右各有一竹椅,右邊那椅新上許多,顯然此屋來人甚少。正廳左右分兩室,左為寢室,右為廚房。大凡隱遁山林的賢士祖傳頗豐,不愁衣食。穆清言縱使家道敗落,卻也仍剩一定的積累,故不必日出而耕,日落而棲,終日勞碌奔波為生計發愁。壁間懸著幾幅字畫,並無題款,想是主人自娛之作。幾幅都是山水畫作,一看便是這谷內的景色,雅緻卻並不出奇。黛玉四處瞧看,忽見一幅畫格外醒目。
那幅畫掛於寢室內牆上,與門相對,畫中乃是一位女子,姿容美麗,神態慵懶,衣袂飄飄,枕臂而眠,襯著滿地落花,十分嬌憨可人。
見黛玉望著那畫,穆清言輕聲說道:“那是纖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