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話·上 意難平焉(第1/4 頁)
這日一早,鮮于夫人隨女謁太平坊薛國公府。薛國公府規模依舊,修整一新,只是誰人不知,自大業以來,薛國府的靠山蜀王倒了臺,長孫洪長孫寬兄弟相繼逝世,長孫氏正嫡文宣公一脈正在走向衰落。
盛極而衰,子弟不繼,興盛了兩百年的代北長孫氏,似乎也該到了落日餘暉的時刻。
踏入薛國公府時,鮮于夫人如是感慨。
薛國太夫人鄭氏接待了二人。聞聽來意,太夫人手持佛珠笑道:“老婦人微言輕,只怕說不動唐公。”
鮮于夫人恭維道:“太夫人一族之長,德高望重,何須自謙耶?妾請太夫人說媒,自有一番道理。”見她眯眼含笑,繼而說道,“太夫人次媳管國夫人之嫂東平郡夫人,唐國夫人之親姊也;季晟公三女長孫三娘之夫,唐國夫人同母妹河北郡夫人子也;此等姻戚,唐公必予幾分情面,若太夫人說媒無效,世上當真無人了。”
“阿彌陀佛,夫人謬讚了。”太夫人持珠合十,嘴角含笑,“既然夫人開口,老婦願為一試,倘能結成姻緣,亦功德也。”
鮮于夫人連忙道謝:“有勞太夫人。若事成,必當重謝!”
鮮于夫人去後,薛國夫人問婆母:“鮮于夫人好管是非,若女嫁去唐國公府,只怕家無寧日,阿家真欲說媒乎?”
太夫人掐著佛珠,眯眼說道:“伊一心嫁女入豪戶,我若不說,亦有人為之。與其結怨,莫如遂其意也。”
薛國夫人知她不喜觀音婢,說道:“只怕……阿家並非只遂其意。”見婆母不置可否,因是嘆道:“觀音婢到底是長孫女,阿家不為自家人,何苦幫了外人?”
聽聞高氏女於唐國府內當家作主,一路順風順水,太夫人尤不服氣,於是主意已定,自顧掐念,一副期待好戲之態。薛國夫人默然搖首,無力勸說。
臨近正午,阿茗去送食,迎面見長孫娘子面無表情走來,一副拿人之勢,趕忙讓路,心內卻直納罕。
觀音婢先入堊室,世民望見,笑道:“觀音婢來了。”原以為幾日不見,她會笑臉相對,誰知直至落座,面上不見喜怒,世民頗感納罕,偷瞄阿武,阿武連忙搖頭。
阿茗亦有察覺,立於門口,不敢入內。目光詢向阿梨,只聽她輕吐出兩字:“阿琴。”阿茗瞭然般點頭,只道是長孫娘子吃醋,目光因是探向內室。
“阿武。”
只見阿武衝二郎搖首時,長孫娘子背身問他,語氣冷肅,顯然醋意極大。
阿武屈身上前,立在她身後,雖不見她表情,心內卻惴惴。果然,只聽她發問:“夜裡誰在值守?”阿武答道:“奴也。”“是耶?”阿武卑身答道:“是也。”
觀音婢目看世民,卻是問向阿武:“為何我之所聞並非如此?”阿武知她所指,伏地答道:“奴不敢欺瞞娘子!阿琴確有來此,然非奴引之”
不等他言畢,觀音婢打斷:“如此說來,當是二郎自招之”
阿武驚懼看向二郎,好在他無暇苛責自己,連連擺手道:“我豈會招之?伊不請自來耳。”觀音婢似笑非笑看他,語氣冷淡:“看來傳聞不虛。”
世民扶額,俄而緩言解釋:“阿琴曾來侍膳,不久即出,我未曾多看一眼。”觀音婢托腮凝思:“未曾多看一眼,意謂……有看一眼耶?兩眼耶?三眼耶?……”
世民撓首,急得直冒汗:“觀音婢”誰知,觀音婢噗嗤一聲,掩嘴笑道:“妾戲郎耳!”說著朝外呼婢,又令阿武起身。
世民微微鬆氣。共食完畢,諸奴收拾退下。世民察她神色,略感奇怪:“觀音婢當真不怪乎?”
觀音婢滿臉不在意:“二郎至孝之人,孝期之內,豈作出格之事?夫妻之間,當以互信也。”身為妻子,自然提防任何女子接近丈夫,然於酷暑